厉莫肖：“说话。”

程楚楚：“……”

“神经病”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吞回去了。

厉莫肖：“话都和原野说完了是么。”

从刚才碰面到现在，他脑子里都是她和原野勾肩搭背说笑的画面，在原野面前话那么多，到他这里就一个字都没有。

厉莫肖这话一出，程楚楚可算弄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了。

要不说男人贱呢。

程楚楚嘴角扬起，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

她今天涂的是正红色的口红，这一笑里带足了风情和性感，像极了狐狸精。

“如果是以前，我会以为你是吃醋了呢。”程楚楚挑眉，“现在嘛，我知道我不配。”

厉莫肖：“……”

程楚楚：“可以放开我了吗？你未婚妻看到的话，只怕又想弄死我了呢。”

厉莫肖：“你不是不怕？”

程楚楚：“你现在又不会护着我，我怎么可能不怕。”

她的话里多了几分幽怨，听起来像是被辜负了一般，“你踹掉我，连一个理由都不肯给。”

厉莫肖的目光又冷了几分，“你自己清楚。”

程楚楚：“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爱你。”

下巴上的力道骤然消失，厉莫肖不仅松开了她，还往后退了一步。

程楚楚被他的动作弄得眼底多了几分茫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厉莫肖冷若冰霜的表情。

厉莫肖：“你的爱真廉价。”

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人了，人走了，但周围的空气还是冷的。

程楚楚蹙眉：“真是疯子。”

程楚楚补完妆出来的时候，候机厅里已经不见厉莫肖和詹语白的踪影了，应该是已经登机了。

眼不见心不烦，程楚楚打开微信跟郑凛叙问了几句进度，紧接着也轮到她登机了。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长也不算难熬，落地的时候四点多。

程楚楚取了行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接机口等待的姜故鸣和何楚妍。

“爸爸妈妈！”程楚楚推着装行李的手推车走过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刚停下来，姜故鸣就接过了她手里的推车：“怎么带这么多行李？”

程楚楚：“给你和妈妈带了礼物呀。”

姜故鸣：“累坏了吧？”

程楚楚：“一点都不累。”

程楚楚去挽住了何楚妍的胳膊和她一起走，何楚妍盯着程楚楚端详了许久。

程楚楚：“你女儿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何楚妍：“比上次在医院是好看了一些。”

程楚楚：“最近我身体很好，你没发现我都长胖了吗？”

何楚妍：“没发现。”

程楚楚：“那给你摸摸肚子~”

何楚妍本来还想着教训程楚楚几句，一被她撒娇就破了功。

——

回到港城之后，程楚楚的日子比在北城过得滋润得多。

姜故鸣和何楚妍几乎每天都带她出去吃喝玩乐，玩了三天以后，程楚楚和何楚妍去了一趟蓝天福利院。

领养程楚楚之后，何楚妍每年春节前都会来一趟，给这里的孩子们送些吃的或者是文具当做新年礼物。

满打满算，程楚楚已经四年多没有回过蓝天福利院了。

最初是因为在国外读书没空回来，后来裴烨桉出事儿，她一直没能走出来，对这个存有共同回忆的地方天然地抱有逃避心理。

何楚妍对此再清楚不过，早晨出发的时候，还在跟程楚楚确认：“珠珠你想清楚了吗？”

程楚楚笃定地点点头：“你不是也希望我学会面对吗？”

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何楚妍：“如果有不舒服随时离开。”

程楚楚：“好。”

暌违四年，福利院又翻新了一次，基础设施比程楚楚上次来的时候提了一个档。

快过年了，院子里挂着孩子们做的手工灯笼，还有孩子们在春联比赛里写的对联。

这些都是蓝天福利院的春节传统活动，程楚楚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自然而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做灯笼是每个人都要做的，但她眼高手又笨，每次都得找裴烨桉求助。

裴烨桉就比她厉害多了，不管她要什么形状的灯笼，他都能做出来。

程楚楚先是在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何楚妍时刻在观察她的举止，看到这一幕以后便来拍她的肩膀。

程楚楚：“我没事。”

她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去给孩子们分礼物。”

何楚妍看到程楚楚这么快打起精神来，倍感欣慰。

虽然她还没能彻底走出来，但对比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是好太多了。

——

港城气候温暖湿润，节前也有二十多度。

程楚楚在院子里给孩子们分完礼物以后，热出了一身的汗。

志愿者给她递上了水，程楚楚说声“谢谢”以后，接过来喝了几口。

志愿者：“小姐姐，我看过你的照片。”

程楚楚：“嗯？”

志愿者指了指活动室那边：“在走廊上。”

程楚楚不觉得意外，活动室外面的走廊上照片特别多，每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都会留下影像。

志愿者：“小姐姐你长得太漂亮啦，还有你旁边的帅哥也好有气质，那是你男朋友吗？”

程楚楚的手指僵硬了一下：“不是，那是我哥哥。”

志愿者：“诶？我以为你们是一对呢，他今天没陪你一起来吗？”

程楚楚：“……嗯，他有事在忙。”

志愿者的表情有点遗憾，错过了一次见帅哥的机会。

志愿者离开以后，程楚楚独自去了活动室那边，进入那条长廊之前，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一走进来，就满墙的回忆。

程楚楚在优秀人才栏里看到了自己的毕业照，福利院这边竟然给她弄了最显眼的位置，尺寸也比别人的大，一眼就能看到她。

程楚楚径直走向那个最熟悉的位置，在那张青涩的合影前停下来。

她眼眶发酸，抬起颤抖的手指摸了上去。

“哥哥，我好想你。”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泪无声溢出。

第156回哥哥还是爱人

这张照片是程楚楚被收养小半年之后拍的。

那时候她已经度过了从公立学校到国际学校的过渡期，成绩也稳定在了全校前五。

高中学习压力不小，时间被压缩得很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抽空和裴烨桉见面。

裴烨桉怕她耽误学习，都是去学校找她，好几次还被学校的保安当成了混混。

这张照片就是裴烨桉某个周五下午去学校找她的时候拍的。

程楚楚记得裴烨桉用一天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块芝士蛋糕，她感动得又哭又笑。

拍完合影以后，她马上冲洗出来贴在了这里，还在下面写了日期和名字。

在她无父无母的十多年时光里，是裴烨桉和她相依为命度过的。

他们本来可以有光明美好的未来，可以做一辈子的家人，这一切都被詹语白毁了。

何楚妍在门外看到了站在长廊尽头的程楚楚，终归是没有上去打扰她。

在裴烨桉这件事情上，何楚妍和姜故鸣对于程楚楚的干涉并没有那么多。

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有郑凛叙兜底，而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都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放她去做，她一辈子都不能跨过那道坎。

作为父母，他们不忍心看她活在过去，一辈子饱受折磨。

——

十一点半，程楚楚和何楚妍离开了福利院。

程楚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

何楚妍开着车往订好的餐厅那边去，程楚楚则是盯着后视镜发呆。

盯了十多分钟，程楚楚突然说：“妈妈，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何楚妍被她说得也有点紧张，看了一眼后视镜，但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何楚妍：“你说后面那辆宝马？”

程楚楚：“它跟了我们一路了。”

何楚妍：“……宝贝，我们现在走的是高速。”

一路直线畅通到底，这种情况能算什么跟踪。

程楚楚拍了一下额头，看来她真的是精神太紧张了，居然做出这种蠢事来。

何楚妍：“累了就小眯一会儿，到餐厅了我叫你。”

程楚楚闭上了眼睛，后续就没有再注意后面那辆车了，何楚妍同样没有注意到那辆宝马和他们走了同一个出口。

——

从高速下来驶入新城区，徐斯衍放慢了车速，保持着安全距离跟着前面的特斯拉。

那辆车最后停在了一家港城当地非常有名的餐厅门前。

徐斯衍找到停车位熄了火，看到程楚楚和何楚妍下了车。

程楚楚的眼眶还是红的，隔着几米都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徐斯衍眼前又闪过了她站在走廊的照片前落泪的画面，眉头拧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

徐斯衍坐在车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吃完饭出来，这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