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醉酒

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楚湄睡得很不安稳。

她脑海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可是她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所有的人在回忆里乱成一团，有帝邪臣，有她妈妈，还有那个至今为止只见过一面，并不怎么熟悉的父亲。

在这之前，楚湄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可是现在好像什么都已经在身边，却又像隔着天涯海角。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响起，将她从睡梦中拉回来。

楚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帝邪臣。

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帝邪臣喃喃不清的声音，她听出来，他喝醉了。

从前，帝邪臣最反感的就是借着酒劲发疯的人。

“还好，你还肯接我的电话。”帝邪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靡。

楚湄心里莫名变得压抑：“你喝醉了。”

帝邪臣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楚湄，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我有话想跟你说。”

楚湄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好像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又害怕他真的说出口。

也许是她太过了解这个人了，所以有很多事情她是不敢面对的。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顾先生，你该不会是要说，你发现你自己爱上我了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其实意思不言而喻，但楚湄选择装作若无其事。

见他半晌没有说话，楚湄自嘲一笑：“行了，顾先生，喝醉酒打电话这种行为，你不是一直觉得很幼稚吗？以后就不用再做了，我要睡了，就这样吧。”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声音。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么办？”帝邪臣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没有半分醉意。

楚湄浑身一僵，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印象中，他是一个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可是现在，她居銥誮然听到了。

帝邪臣的声音拔高了两度：“是，楚湄，我可能是早就爱上你了！”

可惜这个事实，他发现的有点晚了。

楚湄还是沉默，其实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了。

可是现在，她很害怕听到这句话，却偏偏心里是期待的。

也许是因为不甘吧，所以才如此矛盾。

“我累了，要睡了。”她没有等电话那头的回答，匆匆挂断了电话。

楚湄翻了个身，眼神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其实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知道，那院子里种了很多树，一到春天草地上绿油油的，树上会冒出绿芽来，还会开花。

她等了半辈子，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可是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是更加悲痛。

眼角，一滴冰凉的眼泪滑过脸颊。

人一旦有了隔阂就真的走不近了，不管帝邪臣现在是真的爱她，还是错觉。

楚湄都清楚，她的心已经凉透了，她对他的信任也透支到了极致。

哪怕这一刻他们还是相爱的，也会在未来某一天湮灭。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样，不能一错再错了。

当初都说了告别的话，那么就潇洒一点，就算是流着眼泪，也要毫不停留的往下走。

第二十六章 伪造

翌日清晨，连着出了好几天太阳的江城，天色又恢复了以往的阴沉。

天上的云是灰蒙蒙的，看着好像随时都有一场雨要下下来。

楚湄恹恹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晚上，她一夜未眠，脑海里还是翻涌着昨天晚上帝邪臣说的话。

说到底，这个男人还是能够如此轻易的影响到她的情绪。

“叮叮叮……”

正想着，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楚湄拿过手机一看，是杜禹泽打过来的。

“喂，禹泽，怎么了，这一大早的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吗？”楚湄的声音听起来还带有些刚睡醒的闷音。

电话那头的杜禹泽轻笑了一声：“我说姑奶奶，你现在还在睡呢，出事了知不知道？”

听起来杜禹泽的声音也并不紧张，想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楚湄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房间的窗帘全部拉开：“出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那个蒋璐，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现在拿出了一份什么证据，说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你做的。”杜禹泽的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对这件事情也并不怎么意外。

楚湄所有的睡意一下被赶走：“什么？证据？她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八成是伪造的吧。”

对于公司的税务她从来没有插手过，蒋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证据。

电话那头又响起杜禹泽的声音：“其实我也觉得应该是伪造的，但是，就算是伪造的，只要够逼真，那也是个麻烦不是，除非你能证明那证据是伪造的。”

楚湄皱紧了眉头，她现在连蒋璐伪造的是一份什么样的证据都不知道，上哪里去证明证据的真假。

本来以为出来了之后，这个案子就尘埃落定了，没想到这个蒋璐就像一块膏药，黏在手上甩也甩不脱。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楚湄梳洗了一下，草草下楼，想给自己弄个早餐再去查一查蒋璐的事情。

可是刚走到楼下，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楚湄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八点，怎么有人一大早就找到家门口来了。

她上前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帝邪臣，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看起来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的，是她看不懂的陌生情绪。

好像，他浑身也没有从前那样冰冷的气场了。

“你怎么来了？”想到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楚湄心里升起一股复杂。

帝邪臣径直走进门，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先把早餐吃了。”

他说起话来还是从前那样强势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楚湄微微皱眉：“顾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帝邪臣的眼神忽然直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压沉声道：“吃了，关于蒋璐的事情，有话跟你说。”

认识二十年唯一的好处就是，楚湄能分清楚帝邪臣什么时候说的话是认真的。

她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一些，估计是因为刚刚杜禹泽说的，蒋璐手里那份证据的事情。

楚湄没有拒绝，在桌子前坐下，一口一口吃着早餐。

帝邪臣买了一点清粥，还有一些早点，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这一点让楚湄心里说不出来的感慨。

“我吃好了。”楚湄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头就已经看见帝邪臣坐在沙发上，泡好了茶好像在等她。

她默默走上前，在离帝邪臣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刚想开口问蒋璐的事情，帝邪臣却率先开口了。

“蒋璐手上有一份你亲手签字盖章的税务报表书。”

第二十七章 不领情

税务报表书！

楚湄在脑海里细细翻寻了一遍，愣是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签署过这样的东西。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签过蒋璐给我的任何文件，现在的鉴别技术很专业，就算是仿出来的签名也一定会看出来破绽的。”

一旁的帝邪臣脸色暗了暗，才又开口：“不是伪造的，的确是你亲手签的字。”

楚湄的脸色一白，眼神一紧看向帝邪臣：“是你弄的？”

她想了想，公司这些年里，她唯一签字的只有帝邪臣给她拿来的文件，大部分她都不会细看就签了字。

帝邪臣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楚湄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半晌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冷笑了一声：“看来，顾先生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连后路都给蒋璐准备好了。”

到现在这一刻，她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对于他无休止的算计，大抵她心里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帝邪臣眉头紧锁：“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楚湄，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大半年以前，在公司资产转移的时候，她帮我整理了很多资料出来，都是需要你签字的。”

“那一段时间公司确实是很忙，我没有时间一份一份的去看，就直接把那堆文件拿给你了，谁知道，她准备了一分税务文件混在里面。”

看着帝邪臣的表情和眼神，楚湄清楚，帝邪臣说的是真的。

可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么样，曾经的背叛和伤害难道就能绝口不提了吗？

她还没有这么大的忘性。

楚湄暗暗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