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仿佛轻了些。

这一喝，便到了晚上。

夜色悄然，寒风乍起。

白初禾望向陆睿凡的卧房，就见里面烛火通明，两个身影交错。

她怎不知里面在发生何事！

眼眶灼热，她强忍心绪，仰头继续喝酒。

可就在此时，她忽见那洛晴背对着陆睿凡化成原型，似要取他性命。

白初禾心头一紧，长袖一挥，“嘭！”得一声巨响。

房门打开，白初禾妖瞳一现，手转成爪，一手袭向洛晴心口。

洛晴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望着白初禾，随即妖气四散，只剩一张人皮落地。

“住手！”陆睿凡看到这一幕，出声已晚。

白初禾没有注意到陆睿凡冰冷的脸色，走向他：“你没事吧？我刚才看到她要害你。”

陆睿凡看向她眸色生冷：“你可知你犯了大错？”

“这妖孽抓了数十新嫁娘？如今还未有下落，我这是在引她入套！”

白初禾脚步一僵，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对不起有何用？那些新嫁娘能回来？”

陆睿凡一句话堵的白初禾说不出话。

白初禾看着他紧锁的双眉，伸手去握他的手：“你别担心，我能助你寻到她们。”

陆睿凡正要甩开她的手，闻言，眉间一松。

“如何寻？”

白初禾看他没有推开自己，心底一喜，拉着他去到街头

“你等我。”

说完，陆睿凡就看白初禾站在阵中，眉心一个红印显现，掐指成诀，一只雪白的灵狐突然出现在她脚边。

白初禾蹲下身，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很快灵狐便消失不见。

“天明之时，灵狐就会带她们回来。”白初禾转身对陆睿凡说道。

陆睿凡没有多言，幽深的目光久久地望着灵狐离去的方向。

白初禾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安静地陪着他一同等。

果真，当太阳升起。

灵狐就带着十几名消失的新娘回来了。

白初禾松了一口气，正要同身边陆睿凡说话，忽然就见其中一个新娘直接扑进陆睿凡怀中。

“相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五章 除七情舍六欲

相公？

白初禾还未回过神，就看陆睿凡温柔地抱着那女子，眼底满是爱意。

那神色，她只在当初的路南星脸上见过。

“怎么会，傻丫头。”

这句话如同一记轰雷直击白初禾心底，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两人，身形晃了晃。

白初禾强忍心绪，缓步上前，看着陆睿凡一字一句道：“你说修道当除七情舍六欲，那她是谁？”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陆睿凡冷漠地看着她：“你可以走了。”

闻言，白初禾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离开。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陆睿凡身边的林婉身上。

林婉瑟缩一下，靠在陆睿凡怀中，怯生生地看着白初禾：“相公，她怎么了？”

白初禾抬手想将林碗从陆睿凡的怀中拉出。

陆睿凡神色一紧，忙护住林婉：“你若伤她，我必不饶你！”

白初禾的手瞬间僵在半空，变得无比沉重。

她苦涩道：“你曾教我以善待人，我一直谨记，这双手从未害过一人。”

陆睿凡见她神色凄然，只说：“人妖殊途。”

言罢，他带着林婉转身离开，再没有看白初禾一眼。

白初禾一个人独立寒风雪地。

身边的灵狐仿若感受到她心上哀戚，在她脚边低声呜咽。

白初禾抬头望着天空星河璀璨，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喃喃出声：“南星，你不爱我了，我该如何是好？”

空荡的四周，只有寒风在耳畔呼啸而过。

城主府。

陆睿凡端了一碗药坐在林婉床边，看着她惊魂未定，脑海中不由闪过白初禾那双明澈双眸。

师父曾说，若想达到上善若水，成仙道，必将经历人间七情六欲。

经历之后，又需放下，不然便会永坠地狱。

“咳咳——”林婉喝着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吐出。

陆睿凡回过神，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林婉脸色苍白，虚弱地握住他的手：“那画皮妖早给我灌了毒，现毒入骨髓，怕是回天乏术，看来婉儿今生与君无缘了。”

陆睿凡忙给她把脉，一探脉象，果真如此。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此死去。”他认真道。

林婉握着他的手：“我知你非常人，我心悦于你，我不想死，我想同你一起共修仙道。”

说着，她嘴角又缓缓渗出鲜血：“咳咳，我听那画皮妖说，今日那万年狐妖心悦你，若能得她妖丹，我便能与你共历情劫，同修仙道，你帮帮我可好？”

陆睿凡听完，轻轻拍着林婉的肩，眸色深沉。

他既要历人间情劫，自不能让林婉就这样死了。

“好，我会帮你取来。”

“哐当”一声，又一酒壶落地。

狐狸洞中的酒坛子空了一地，白初禾又猛灌了一口酒，呛得她肺腑发痛。

在这千年等待中，她都是如此度过。

从前不觉难过，今日方觉酒入愁肠愁更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疾风迎面而来，白初禾恍然抬眼，就见陆睿凡面冠如玉，一袭白衣出现在她跟前。

第六章 七日之约

眼前的陆睿凡穿着就如千年前两人初见时一般，白衣华然，君子谦谦。

白初禾眼底欣喜，摇摇晃晃站起身：“南星，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陆睿凡一步步朝着她走近：“我需要你的妖丹。”

白初禾听到此话，浑身一震，酒意乍醒：“你要我妖丹作何？”

陆睿凡没有回答，只冷声道：“你是自己取，还是由我亲自拿？”

白初禾只觉心中闷痛，背后升起彻骨寒意。

她痴痴看着陆睿凡，眼中含泪：“你可知，妖若是没了妖丹，就如人没了心，将寿数不永？”

陆睿凡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抬手向白初禾出招而去。

白初禾见他决心要拿自己妖丹，开口：“我乃万年狐妖，你强取我的内丹，没有用，得我心甘情愿献出。”

下一瞬，陆睿凡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要如何才肯献出妖丹！”

白初禾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要你在涂山陪着我，做我的夫君，护我，爱我。”

脖子上的力度稍缓，陆睿凡沉默良久，放开手。

“她等不及！”

白初禾一愣，许久才明白他此言何意。

所以，他要取她妖丹，不过是要救他心爱女子？！

她笑了笑，眼底满是苦涩：“七日如何？”

陆睿凡不懂她为何如此执着，但想到林婉还是应下此约。

这一日。

白初禾带着陆睿凡去到长安。

适时长安灯会，热闹非凡。

白初禾给陆睿凡戴了一张夜神面具，拉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行。

陆睿凡走在她身后，就看她一身青衣，墨发翻飞，俏皮灵动的身影和人界人间普通女子并无二致。

此情此景好似在梦中见过一般，他一时晃了神。

白初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面具下的陆睿凡，明媚笑道：“南星，当初你我便是在这人海之中相遇，你也是这般拉着我的手，问我，小姑娘你可是走散了？”

陆睿凡闻言，神色莫名：“你怎确定我就是你前世恋人？”

“爱一个人，他眼中有星辰大海，我怎会认不出？”白初禾望着陆睿凡那双熟悉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陆睿凡心中微颤，闪过一丝不适。

他望着白初禾耳畔散落的碎发，伸手想帮她理好，却又忽然顿住，收回了手。

白初禾见到他细微得动作，忽然垫脚，吻上他的唇。

陆睿凡眸色一颤，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又飞快离开，吻得不着痕迹。

不多时，白初禾又牵着他去到洛水河边，这里有不少人在河边放灯许愿。

陆睿凡抬眼，便看见白初禾已经买了一盏花灯，花灯结愿，而后虔诚祈祷才放入河中。

白初禾一挥手，河中所有灯便绽出绮华，绝美非常。

“你写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