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吐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小时前刚下的飞机，太晚了，就没叫你来。」

他走到旁边的垃圾桶将烟头灭了扔掉，又朝我道：「走吧。」

「啊？」

「我也回家，没开车，你载我一程。」

我动了一下嘴唇，想要拒绝，又咽回了喉咙。

现在我其实是有些怕厉清远的，六年不见，他更成熟了，此刻，他站在我面前更像个长辈。

厉清远开的车，我坐在后排，方便照顾我哥。

为了不交流，一上车，我直接闭了眼睡觉。

迷迷糊糊间感觉车停了，我嘤咛着扭身张嘴打哈欠，头发乱糟糟的。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后视镜，撞入一双深邃无波的黑眸中。

厉清远正盯着我看。

我愣了愣。

「到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洗完澡出来，手机里又有好几通电话。

都是来自同一个人——陆宴礼。

我眨了眨眼，声音轻快：「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你耳环掉了，你没发现吗？」

我摸了摸，耳边空空。

就一对耳环而已，不值钱。

想了想，话到嘴边变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你去拿。」

「下个星期三。」

「好——」

话还没说完，那边直接挂断电话。

我看着手机，愣了愣。

以前都是我先挂断陆宴礼的电话。

5.

回了家，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我挑了挑眉，她很少下厨房，除非心情特别好。

桌子上摆了七八个菜，香烤小羊排，龙井虾仁，扬州狮子头……

都是些复杂菜，做起来既费时间，又费精力。

我走进厨房，双手搭在刘女士的肩上，凑了过去，笑道：「今天晚上是要来贵客啊。」

「今天晚上宴礼要来了，等会儿，你可别欺负人家。」

我蹙了蹙眉：「我哪有欺负他。」

「你以前放学回家书包都懒得背，都是宴礼帮你带回来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指挥着宴礼帮你倒水，还有不写作业……」

刘女士将我的恶行一件一件摆在面上。

「也就只有他能忍受你大小姐的脾气。」

我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

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楼下很热闹。

男人西装革履，气质矜贵，背脊挺直地坐在沙发上。

他嘴角噙着笑，跟刘女士聊着天。

几句话就逗得刘女士发笑。

「乾乾，快打声招呼。」

陆宴礼脸色尚有几分温度，却在看向我时，眸色静如死水。

「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刚刚不是还说很想宴礼哥哥吗？」

我怔了怔，开始努力回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陆宴礼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些，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度。

旁边摆着大大小小的礼品，我扫了一眼，老年保健品，字画玉镯……

甚至连我家狗的狗粮都准备了，还是进口牌子的。

我左看右看，都没找到一件属于我的礼物。

现在我在陆宴礼心中的地位连一只狗都不如了。

这么明显的反差，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心里默默叹口气，心情也缓缓下沉低落起来。

饭桌上，陆宴礼坐在我的旁边。

我妈热情地让他多吃一点。

「宴礼，谈过恋爱没？」

「谈过。」

「几个。」

「一个。」

我妈眼睛一亮，追问谁家的姑娘啊，长得漂不漂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夹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陆宴礼说：「几年前分了。」

我爸安慰道：「你现在年轻，事业有成，长得英俊潇洒，虽然跟叔叔我年轻时相比还差点，但也不愁找不着好姑娘。」

我：「……」

我妈：「刚好阿姨认识几个姑娘，有照片，给你介绍一下。」

陆宴礼很有涵养地颔首，笑道：「谢谢阿姨了。」

我蹙了蹙眉，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吃完饭后，我主动刷碗，我妈拉着陆宴礼在客厅选姑娘，看他有没有钟意的。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好像自己喜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一样难受，平时十分钟能洗完的碗，我硬生生洗了半个小时，不愿意从厨房里出来。

「乾乾啊，你快过来帮忙拿一拿主意。」

心情复杂。

我借身体不舒服为由上楼，进了浴室洗澡。

等身体陷入热水那一刻，所有的烦躁疲惫都消散。

眼皮缓缓阖上，倏地就回想起分手的那天。

那天正是陆宴礼的生日，前几天，我已经开始酝酿起分手，对他态度冷漠不耐。

每次话到嘴边，看到他干净的眼睛，又憋了回去。

他订好了高级餐厅，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头发特意捯饬过一番。

人靠衣装马靠鞍，那天晚上的陆宴礼格外帅。

心里隐隐约约预感到他要干什么。

整顿饭我都吃得心不在焉。

我送了礼物，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乾乾……我有话对你说。」

我先发制人，声音冷淡到了极点：「陆宴礼，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似乎没太听懂我说的话，抬头定定看着我，黑沉沉的眼睛闪动了动，有些无措。

他抓着我的手，低声苦苦哀求：「乾乾，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我改……」

「能不能，别不要我。」

陆宴礼抓着我的手，力气有些大。

我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不耐：「就是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他抿着唇看我，然后垂下眼睛，紧抓住我的手慢慢松开。

看着那双失望的眼睛，我有些不忍，放轻了语气：「戒指退了吧，挺贵的。你最近资金链不是困难吗，我转你八十万当分手费了。」

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

伸手去拿睡衣。

动作骤然停住。

睡衣好像忘记拿进来了。

心里安慰自己：无所谓，反正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我浑身光溜溜的，一个箭步冲出来，趴在衣柜里找衣服。

神经紧绷着。

伸手刚刚抓住内衣，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我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和陆宴礼对视，空气凝滞了几秒后，他脸上闪过一丝狼狈，礼貌后退出去，重新掩上了门，并伴随着一句「抱歉」。

我整个人都快社死掉了。

拍了拍脸，反正他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但那都是在黑暗中啊！

我换好了衣服，开了门。

轻咳了一声，眼睛不敢去看他。

语气冷淡：「有事？」

他一脸歉意：「抱歉，刚刚忘记敲门了，其实，刚刚我没看到什么……」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闭嘴！」

他眸色暗了暗，眼里似乎隐着笑意，将手里的牛奶递给我。

「阿姨说你不舒服，让我送杯热牛奶上来。」

「哦，谢谢了。」

「这么晚，你不回去吗？」

「外面下暴雨了，今晚我就在这里住。」

高三的时候，陆宴礼搬出去住了，说这样来回路上省了很多时间，更有利于学习。

他走后，房间还给他保留着。

我想起些什么来了：「我耳环你带过来了吗？」

「忘了。」

「哦。」

「你早点睡。」

他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嗯，你也是。」

看着天花板，想起白天陆宴礼面色冷淡，眼睛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意，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变得这么疏离了。

6.

开车去找陆宴礼之前，我提前给他发消息。

他告诉我正在开会，可能要等一会儿。

路过一家面馆，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