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小说吴清之迟榕趁风也温柔全文阅读-新书热荐免费小说吴清之迟榕趁风也温柔
发胶梳了头。
迟二爷见迟榕一脸生无可恋,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阿榕,你喝粥不就点咸菜?”
迟榕翻了个白眼,指着韭菜烧饼说:“你出去吃,这东西味儿大,一会儿把我衣服熏得都是韭菜味儿。”
迟二爷看着自家侄女儿一身喜服,灼灼其华,心里却是一片酸楚。
迟老太爷去后,迟家不复从前风光,他承了父亲衣钵,却没能力光复迟家昔日胜景,虽比寻常人家尊贵,却是从天上掉了下来。
迟二爷心如明镜,吴家少爷求亲,无非是想笼络他手中的几支人脉,与洋人行商时更得势,迟家也能从中得利,再能翻身。
迟榕不傻,她定然知道其中利害,却不怨他迟老二。
岳安皆骂他迟克忠卖女求荣,倒也没有错怪。
迟二爷蹲在屋檐下吃完了烧饼,院子里的下人忙前忙后好不热闹,迟二爷洗了下手,调头又去看了看迟榕,喜娘在给她化妆,可她又睡过去了。
迟二爷摇摇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西洋表,还没到时候,吴家的轿子还有一会儿才到,就先让丫头睡会儿吧。
可没过多久,喜婆把迟榕摇醒了,她给迟榕别上头花,又塞了许多寓意吉祥的小物件让她握着。
迟榕指着屋外说:“张姨妈,接亲的人这不是还没到吗,我再睡一会儿。”
喜婆凶巴巴地说:“规矩不能坏,现在就得给小姐披上盖头了。”
说着,大红的喜帕便盖在了迟榕的头上。
这喜帕被香料熏过,迟榕闻得鼻子痒,她倒是切实明白了什么是劈头盖脸。
喜婆又用那死板的声音说:“盖头千万不能掀起来,不然不吉利。”
喜娘刚把迟榕扶去床边坐下,院外就响起了一串鞭炮声,迟榕吓了一跳,随手就要掀了那盖头,却险险的被喜婆一巴掌按住。
这一巴掌正中凤冠上琳琅的饰物,那金灿灿的坠子和繁繁复复的镂空花片全扇在迟榕眼皮上,把她疼得直吸冷气。
喜婆无动于衷,只拖长了声音:“吉时到——”
喜乐之声不绝于耳,迟二爷背着迟榕从后院一路走去大门。
迟二爷身体硬朗,走路迈步极大,又是个外八字。
迟榕被他颠得七荤八素,还要用手抓着盖头:“二叔,我看你不如沾沾我的喜气,过两天也娶妻算了,你身体这么康健,走个路和黄包车师傅跑车一样!”
“贫嘴!你也就现在能贫了!他奶奶个腿的,你可是真的嫁出去了!”
迟二爷嘴上不饶,脚上却稳了些。
迟二爷把迟榕塞进轿子,喜婆喜娘跟在后面,吴家就起轿走人了。
这轿子还真不是常人能消受的东西,坐轿子颠屁股、颠肚子、颠脑袋,外面吹拉弹唱的声音又大,她头晕目眩,一碗小米粥都快要呕出来。
吴家住城东,路途有些遥远。待喜娘将迟榕扶出轿子时,她已经快要散架了。
迟榕从盖头下的缝隙里看到,这吴家倒不是迟家那般的老宅,却是座气派的西洋别院,是要叫做吴公馆的。
她正喜不用踩着高跷般的绣鞋过什么门槛,却见一个又老又旧的火盆子横在脚下,简直是要把她气背过去。
迟榕被彩绸牵着一路走上雕花的台阶,到了铺着暗花毛毯的宴客厅,她觉得这婚礼真是不伦不类,这么一幢洋房,铺着艳艳的大红布,叫人发笑。
但客厅里没有笑声,她猜到气氛不会喜庆,却没想到竟肃穆至此。
她跪在地上,正前方是一座米色的欧式壁炉,并无什么高堂。
天地可以随便拜拜,那高堂也可以随便叩首咯?她心道,大清早让我守这个规矩那个规矩,你们自己却不守规矩。
她默默等着,可新郎却迟迟不来拜堂。吉时将过,房间里的人低低地唏嘘起来。
她看到几双脚急急地跑出去,很快又回来了,那双脚走到她的身边,把一只咯咯咯的大公鸡放在了新郎的位置,司仪马上高呼一声:“新郎到——”
迟榕一把掀开了盖头。
“你们少爷难道是死了?凭什么叫我和公鸡拜堂!”
她扯着凤冠摔到了地上,宾客们皆是惊呼。
迟榕目光一扫,却见蒋孟光并不在场,于是喝道:“蒋孟光呢,把蒋孟光给我叫来!拿枪指着我嫁人,现在给我来这一出!?”
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走过来按住她,逼着她往地上跪,迟榕不肯,推搡中,一个下人冲进客厅大喊道:“少爷好像要过去了!”
这人一下子撒开了迟榕,她也顺势扑倒在了地上,摔得狼狈至极,却还是撑起身子骂道:“你家少爷死了,我要回家!”
那年轻人正要跟着下人跑出去,听到迟榕这话,便转头指着她说:“你这种小丫头,换作以前腿是要被打断的!——要不是看在吴清的份儿上!”
说着,他便追着下人跑了出去。
迟榕被几个下人扶起来,事已至此,也没人在乎盖头不盖头了。
她嘲弄地看了看大厅里的一众人,一扭头便要往外走。
那个叫作喜顺的丫头拦住她道:“蒋先生吩咐了,带您去房里。”
迟榕面露凶光:“你们敢再拿一只公鸡来羞辱我,我就敢把这鸡杀了煲汤。”
喜顺道:“不会的,我们带您去少爷房里。”
迟榕不善:“你们少爷不是咽气了吗?”
喜娘没应,扶着她要走。迟榕也不理会指指点点的宾客,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她在喜顺的搀扶下上了二楼,过了一个摆着钢琴的大厅,左边有一间镶着长虹玻璃的小门,许是茶室。
再走过门廊,最终停在一扇双开的贴着喜字的门前。
左边那半扇门没关,她看到里面人头攒动,还听到蒋孟光的声音,说的是洋文。
喜顺轻轻推了门,扶着迟榕走了进去,她们没出声。迟榕坐在一把丝绒沙发里,喜顺还为她奉了茶。
迟榕心里舒服了点儿,引着颈子望着人堆,卧室正中的大床围满了人,许是吴少爷躺在那。
一个洋人在和蒋孟光说话,他停了一会儿,人堆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洋人高呼道:“
eath!”
人群一阵躁动,纷纷舒了一口气。
第4章 转危为安
迟榕心想,莫不是吴少爷吊住命了?她于是站起来,轻声道:“借过,借过一下。”
人们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没盖盖头没戴凤冠的新娘子,于是给迟榕让出一条道来。
蒋孟光也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有些动容:“迟小姐,对不住。”
迟榕瞥了一眼陷在被褥里的男人,黑发全被冷汗拧在一起,一张端正清俊的脸烧得通红。
她有些尴尬,人活了,她进退两难:“你们少爷怎么样?”
蒋孟光道:“高烧休克,刚抢救过来。”
他给迟榕重重地鞠了一躬,“迟小姐,对不住。”
“行了行了,”迟榕是个嘴硬心软的,见不得人如此,“你照顾好你们少爷,得空了,快些解决一下我这里。”
蒋孟光挥挥手,除了洋人大夫,其他人便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
蒋孟光说:“迟小姐,你先在这里坐坐,我去把楼下那帮人打发了,马上就回来。”
迟榕没吭声,默许了。
蒋孟光皱着眉头下了楼,不一会儿,迟榕从落地的玻璃窗户看到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雕花的大铁门,坐上汽车走了。
四周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一群下人在打扫院子。
她听着床上那人呼吸由急促转为平稳,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她迟家纵是没有岳安帅府那般富甲天下、权倾一方,却也容不得这般羞辱。女子出嫁遇上此等境遇,始终是不光彩的。
迟榕虽然大大咧咧,如今日这般委屈,也是从未受过。她默默地哭着,守在床头的洋医生见了,很是不忍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Yourhusbandisallright!”
饶是迟榕洋文学得再差,也能听懂这句话。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正想要辩解一二,却只能憋出一个“No”来。
床上又是一阵咳嗽声,洋人大夫连忙拉着迟榕一同上前,她推辞不得,半推半就地站在了床边。
吴少爷咳了一会儿,最后睁开了眼睛,他虚弱地看着迟榕,用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
迟榕接不下这话来,只能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