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稚晚熬了许多晚织的围巾。

是她送给顾南野的生日礼物。

林稚晚低下头，局促的开口：“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楚瑾萱笑着拉走了顾南野。

林稚晚攥着钥匙走出KTV，继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骂声。

“死丫头怎么还不来医院！盼着我和涛涛早点死也该做做样子给你爸看吧？”

“赶紧请半个月假过来照顾你爸！听见没有？说话呀！你是结巴又不是哑巴！”

林稚晚闷声应道：“……嗯。”

林父是中度脑震荡，继母每天做好饭就去打麻将，林稚晚每天来回跑将饭拿去医院。

照顾林父吃完饭后，林稚晚又坐在床尾处，拿出练习册开始认真刷题。

隔壁病床是个老奶奶，见了不住夸。

“女娃真孝顺，读几年级了呀？”

“高三。”

老奶奶一惊：“高三了？！那怎么还让你来照顾？你妈不是没工作吗？”

林稚晚下意识回：“阿姨在家里。”

老奶奶一愣，随即了然，继而愤愤指责林父：“我说你这爸也真是的！有了后妈有后爸是吧？孩子的关键时候你也耽误？真是胡闹！”

林父面上挂不住，他不想和老奶奶吵，就对林稚晚道：“你妈她是因为忙才让你帮忙，你要不愿意来觉得耽误你了，那你现在就回去，我反正老了也不指望你！”

林稚晚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雪。

另一边，桐城一中。7

看着林稚晚空了两天的位置，顾南野时不时走神。

下午一放学，他就来到医院。

在前台问到病房号，他走到门前，就听见了病房里的对话。

病房里，林父看着沉默的林稚晚，越发心烦。

“还不走！等我请你去读书吗？你是个结巴又不是哑巴！”

一句话，如刀般扎进林稚晚心口，又狠狠搅动几下。

她抖着唇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吐不出，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最终，她拿起书，冲出了病房。

病房门一开，她就看见了顾南野。

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林稚晚低下头跑了出去。

顾南野连忙跟上。

直到跑出了医院，林稚晚脚步才慢了下来，顾南野从后面追了上来。

林稚晚低着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哑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顾南野没去提病房的事：“我听老班说你生病了，才来看看，毕竟你不在都没人帮我琅嬛付费整理补习。”

林稚晚点点头，压下情绪：“我，我明天就会，去上课了。”

顾南野看着这样的林稚晚，突然伸手拉住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港口时，已近黄昏。

海面波光粼粼，海鸥群飞。

林稚晚双手抓着栏杆，看得呆住了。

猝不及防的，一只调皮的海鸥从林稚晚面前掠过，吓得她往后一躲，一下撞上身后的顾南野。

“对，对不起。”

“没关系。”顾南野靠着栏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爸妈没离婚时，我妈最喜欢带我到这里看海。”

“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海代表了自由。”

林稚晚一怔，看向顾南野，有些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一句：“这里很，很漂亮。”

不过顾南野也不介意，反而笑了笑：“以后想来的话，我还可以带你来。”

林稚晚一愣，心口却蓦然酸涩起来，她转过头面对顾南野，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谢谢你，顾南野。”

这是林稚晚第一次流畅地说出顾南野的名字，少女清澈的眼中倒映着黄昏的天空。

顾南野的目光尽数被她唇角的酒窝吸引，回过神来后，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不客气。”

两人在海边坐了许久，黄昏落下，顾南野送林稚晚回了家。

回到房间，林稚晚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玻璃罐，当初那些被拆开的那些千纸鹤她好好地收了起来，只是再也没有写过新的。

如今，她又拿起了笔。

“顾南野，谢谢你，又一次拯救了我，尽管我知道你只是同情我……”

将纸条折成千纸鹤投入罐中，林稚晚抱着妈妈的照片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稚晚早早地到了教室。

走到位置旁，她脚步一顿。

顾南野从她旁边的位置抬起头来，笑道：“早上好啊，同桌。”

======第9章======

“你，你怎么，换，位置了？”

顾南野拿起课本在林稚晚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方便你帮我补习嘛。”

见林稚晚反应平淡，顾南野皱眉道：“难道你更喜欢宋严做你同桌？”

林稚晚连忙摆手：“不，不是。”

刚走进教室的宋严被顾南野瞪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一个月后，高考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林稚晚仍旧是年级第一，顾南野的名次又前进了几十名。

同学们围绕在成绩单前打趣。

“顾哥这补习老师选的不错啊，每回都有进步。”

“不然也教教我呗！”宋严插嘴。

“滚滚滚。”顾南野将其一脚踹开。

拿着卷子，顾南野在心中盘算，半年后的高考自己约莫能考多少分。

虽然目前进步还挺大，但他明白自己与林稚晚的成绩差距有多大，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赶上的。

放学后，顾南野又送林稚晚回家。

两人并肩走着，林稚晚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习以为常。

顾南野好像随口在问：“你打算去哪个大学？”

林稚晚早就已经打算好：“北大，你，你呢？”

“还没想好。”顾南野看了眼闷头走路的林稚晚，有些苦恼了。

“慢，慢慢想，还，还有，时间。”

到了林稚晚家楼下，顾南野喊住楼梯上的林稚晚，突然道：“林稚晚！我有句话，等毕业了跟你说。”

林稚晚疑惑地点了点头。

打开家门，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林父已经出了院，与继母弟弟“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林稚晚回家，却没有人看她一眼。

她走进厨房，却发现连平时留给她的剩饭都空空如也。

客厅传来继母和林父的对话。4

“儿子，新衣服怎么脏了？”

“脏了就再买新的呗，又不是买不起。”

林稚晚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攥紧了书包带子，沉默着回到自己房间。

……

另一边，顾南野正用手机查着北京的各所大学。

谁知走进家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顾南野皱起眉打算直接路过。

顾父却冷冷开口叫住了他。

“我给你安排好了美国的学校，你准备准备，明天直接过去。”

顾南野顿住脚步，只觉愤怒。

“我不会去的，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顾父冷哼，语气轻蔑：“你那成绩跟我谈选择的权力？在国内你考得上大学吗？”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你想拒绝，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

顾父说完，起身就走。

顾南野心情糟糕至极，快步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日是周六，林稚晚与顾南野相约在图书馆补习，却迟迟等不到顾南野。

发消息没有回，打电话打了十几个才终于接通。

“喂？顾，顾南野……”

“嘟嘟嘟……”对方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林稚晚心中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在焦急中过了两天，周一返校后，林稚晚刚迈进教室，却看见楚瑾萱在顾南野的位置上做些什么。

林稚晚焦急地上前询问：“顾，顾同学，他，他怎，怎么了？”

楚瑾萱回过头，笑容灿烂：“你不知道？南野要转学到我们乐诚中学啦。”

林稚晚愣住了。

“过分！竟然让我一个女孩子做苦力！”楚瑾萱露出有些苦恼的模样，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又突然明朗起来。

“对了！林同学，南野叫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不要客气哦。”

楚瑾萱很快离开了。

林稚晚呆愣地望着顾南野空空如也的课桌，指尖冰凉。

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课，林稚晚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