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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沈凌却是越过遮拦的手,将那篇时文拿到手中,看了起来。
什么意思了?就在这节骨眼上,沈兄还有精力与人指导文章?可还有轻重缓急之分了!
“这?沈兄?”
沈凌却是读的认真,一炷香之后才就抬起眼来,对着谢树说道:“此文不错,用作演讲正合时宜。”
“演讲?”
宣甲班众人一愣,都被这陌生的词语给弄懵了。
“沈兄,演讲又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与我等要做的事有些关系?”
李守成脑快嘴快,当即就将自己的猜想脱口而出。
沈凌闻言,唇角含笑,微微点头。
其实于他而言,这演讲也十足是个新词,若非可儿偶然提及,他还根本无法想到这处。
“演讲便是于众目睽睽之下行宣教鼓舞之法,若要说的更清楚些,便同大儒开坛讲学一般,只是这听课之人非是仅限读书之人,而是面向所有百姓。”
“沈、沈兄意思,我等都可同大儒一般,将自己所思所想授予他人?”
“这,这可会乱了规矩?”
“我们不过一介小小秀才而已……”
书生们虽是学识尚浅,但没有一个可以抵挡的了这种诱惑,心有不定的同时,又是满含冀望。
“众位尽可同谢兄一般,先将理文写好,我明日便送予院长之处,请他出面周全。”
沈凌考虑的无不周到。
若是州学的学生自行上街与百姓演讲,虽是好心,可恐怕会招致官府的打压,不如就请院长出面与知州大人商谈,只要官府同意,那秀才们的行为便就是有理有据了。
而他也根本不担心知州不会同意。
如今朝廷赈济不知何时才到,府衙和知军的人数皆是有限,若是百姓能够自发救济,想来能给官府减轻不少压力。
此等两全其美之法,怎会推脱?
宣甲众人得了这承诺,均是激动地难以自持,夫子上课明显感觉到这些学生心不在焉,又是留了罚抄的作业,才就摇头离开。
一日过后,果然人人都写就了济民时文,沈凌将其收拢,趁了午休时候,到老师韶伦那里走了一趟。
“你确定要这般行为?”
“是,还请老师代为成全我等济民之心。”
韶伦抬头深深看了眼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见其毫无动摇之色,严肃端方的面孔陡然一松,眼神温和了几许。
“济世心沛,亦明世理,我这眼光果然没看错人。”
“你且回去,散学之前必派人给你答复。”
说罢,他竟是一刻不待,将案头一叠时文拿起,走出屋子,拜访知州去了。
沈凌回到教室,一众秀才面露焦虑之色,均是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院长的意思,听闻韶伦收下了他们的文章,一时皆是喜不自胜,欢呼出声,引得其他班级侧目不已。
第三百五十二章 鼓动
另一头,知州居固却没想到自己瞌睡就来了枕头。
他正愁府衙抽不出人手到城外安置灾民呢,这边州学的韶伦就来寻他,说是想为学生求一个上街演讲的机会。
演讲这词虽是没听过,可对方只一番解释,他便明白其中好处了。
便是借学生之口,鼓动百姓,让他们自发组成救济的队伍,弥补官府人员的不足。
此事若真的能成,那他只要派出少少的差役过去,维持城外基本的运转便好,无需再为劳力发愁。
“大善!大善呐!”
居固面上显现出久违的轻松,他伸手拿起韶伦带来的济民时文,一目十行的读着,越读神情越是激动,到了最后,竟是不住抚掌叫好。
“果然是我沁缙州学培养的学生,不仅有济世爱民之心,还就敢为人先!”
说罢,又是看向一旁韶伦,抚须赞道:“韶院长果然非同凡响,执掌我州学不过三年时间,便让学中气象一新,老夫早该明白的,能以大比之试引动学生向学之心,又岂非寻常人物!”
韶伦淡淡一笑,并不接下他的溢美之词,只是缓缓说道:“那此事便劳烦知州大人吩咐下去,若有差人见州学学生上街演讲,还需相帮一二。”
“那是自然!”
至此,宣甲班的演讲计划就得到了官方的肯定,再有院长特别批假,第二日一早,学生们便上街了。
不过当众演说哪又是那么容易,第一次就能轻易上手的,不少书生捏了自己的时文站在路边,光是见这来往的百姓,便就心底打怵,腿软不说,连嘴巴都张不开。
一个上午过去,发言之人寥寥,就算有书生鼓起勇气当众朗读了自己的文章,也只得来百姓莫名其妙的眼神。
这秀才相公都说的什么?通篇之乎者也,到底啥意思了?
中午,宣甲众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起上午得失,都觉挫败。
“我于得月楼前演讲,可从头到尾都是无人驻足,最后还被得月楼伙计赶走了,实在让人气愤!”
“刘兄还有些许勇气,在下却是惭愧,站在街上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不能掩面而行。”
几人一说,都是不免颓丧叹息,前日绞尽脑汁所作的文章,本以为只要当街诵读出声,必能引得百姓共鸣,可现实实在给了他们当头一棒,直教他们无所适从。
“这样下去不行!”
李守成皱着眉头,高呼出声,“我们一定是有哪里做的不对。”
“李兄所言,我等又何尝不知,可到底哪里不对,谁又能知道?”
一时间,众人都是垂头丧气,只言不语。
沈凌微一沉吟,“各位可有想过,许是时文于百姓而言过于艰涩才会如此。”
他这半日,比其他秀才情况稍就好些,选择了在甜水巷附近演讲,那里普遍都是邻里,平日就是相熟,故而还愿给些面子,听他说上几句。
可他明显感觉百姓对文章中的内容无甚兴趣,很多句子从他口中说出,还要再解释一遍,方才能使人清楚明白,特别是引经据典之时,众人更是云里雾里,不知他想表达什么。
看来还是方法不对。
“沈兄所言,我亦有感。”
谢树显然赞同沈凌的说法,他上午演讲之时并非无人注意,反是有不少读书人驻足而观,且看他们表情,是对自己所言深有所感的。
所以,并非他们方向不对,只是而是方法有误罢了。
“既是如此,下午再就演讲时,诸位措辞还需尽量浅显,至少也让百姓知道我等是要做些什么。”
商议之后,众秀才在街边随便对付一顿,便又开始下午的演讲。
“沁缙州众位,我乃州学学子李守成,立于此处,便是想与众位说一说城外流民聚集之事。”
李守成站在街角一个人流还算密集的所在,面色涨红,高声言道。
他本就是书生打扮,又说是自己州学学生,还要主动跟大伙讲讲城外的情况,就这一句话,便让来往百姓停了脚步。
城门已关了大半月了,之前虽然官府说朝廷赈济很快就到,围城之局必解,可到底没人出去过,也不晓得外头到底是怎么样了,心里是又好奇又惶恐。
现如今有人主动来说,还不快挤到前面来打听打听了。
“外头到底啥样了,快给说说。”
“就是,可别墨迹,快说来听听。”
不少人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催着李守成快快说来,不要再卖关子。
见百姓问的焦急,小秀才才清清嗓子,朗声言道。
“城外灾民众多,露天席地,无依无靠,一日一餐稀粥,不少人已是饿如枯骨。”
“他们家乡离此处千里之遥,一路不是多少人没了性命,于他们来说,能走到州府所在之地,便是寻到活路,找到希望。”
他缓缓将前两次外出所见慢慢道来,言及凄惨之景,光是略作想象,便引得围观百姓面露不忍。
“知州大人已命城中粮铺捐粮,但官府人力到底有限,不能顾及方方面面,所以我州学学子在此处倡议,众位若有心力,便就后日一早随我等前往城外,为灾民做些实事!”
李守成语气激昂,双眼有神,字字句句直入人心,可围观百姓到底第一次参与到演讲之中,虽是觉得城外灾民可怜,但还是没有人立时振臂高呼,愿意响应此事的,反都是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这读书人意思,是要咱也出城帮忙吧?”
“是这话,不过我可不敢去,万一外头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可没处说理去。”
“外头不是还有军队呢么,我瞧着应该不会如何吧?”
“呿,你要去你就去,可别拉着旁人下水。”
“就是就是!”
周围百姓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