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就该死吗？

长歌盯着他，迫切要一个回应，想要一句救赎。

可夜黎却面无表情判定：“长歌，这是你自己引来的孽。”

第3章 厌她的喜欢

长歌的意愿没有谁在意，她被关进了别馆待嫁，重兵把守，她插翅难逃。

转眼，已过了半月。

今日是南国一年一度的圣佛节，因需见北国使者，长歌才有出门的资格。

她望着满大街的莲花灯，心中却都是孑然一身的悲凉。

所有的欢笑都和她无关。

“咚——咚——”远处传来钟声。

“国师开坛讲佛了！”

人群朝着不远处的祭坛涌去，长歌也跟着望去。

此刻的夜黎，依旧清冷，可那神态中却透着一股慈悲。

世间有万物，可他的无情，似乎都只给了她一个。

长歌捂着发疼的心口，扶着墙壁躲在隐蔽的角落，痴痴想着——

“和尚，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慈悲一回？”

即便他要她代嫁赴死，罚她痛到满地打滚，生不如死。

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她竟还是苟活到了现在。

……

晚上的宫宴，长歌表现的很乖顺，北国使者对她很满意，皇帝高兴之下，为示恩宠，撤了别馆的大半兵力。

长歌谢恩出宫，不料刚一出宫门，竟然被长露叫住。

她笑得甜美，说的却是：“妹妹，恭喜你成为北国皇妃，我听说那北国皇帝和父皇一般年纪。”

长歌淡漠望着长露，她已经习惯了长露每次见面的阴阳怪气。

可她着实不明白，这位比自己大半个时辰的姐姐为什么始终对自己抱有敌意。

长露是娇宠的长公主，如今，更是夜黎亲定的圣女！

而她呢，生来便是弃女，如今更是因为长露被推出去送死！

她有什么值得长露针对的？

长歌不想多纠缠，谁知道长露却变本加厉讽刺：“长歌，你最好把你那些心思收起来！”

那隐秘的想法就这样被随意掀开！

长歌只觉得羞辱难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却见长露得逞一笑，说：“可被你这灾星喜欢，真叫人恶心至极，国师，你说对吗？”

长歌脸色瞬间煞白，她缓缓转身，果然见夜黎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

他听到了？！

那他是怎么想的？

他沉默，难道是认可长露的话？

一时间，万般思绪涌上心头，长歌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冷漠的眉眼让她想到三年期那个月夜，她说了一句“心系”，自此两人形同陌路。

她已经受足了他的冷漠，实在没有勇气领教他的厌恶。

长歌手忙脚乱奔向他，急迫解释：“夜——”

可夜黎，却径直从旁边离开。

擦肩而过，连眼风都没给她。

长歌怔在原地，突然觉得冷得彻骨。

长歌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别馆，就连睡梦中她都抱紧自己，可还是被冷醒了。

越睡越冷，她干脆穿衣服起了床。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喊门声——

“长歌公主，国师中了曼珠沙华的毒，整个南国只有您能解！您快去救救他吧！”

第4章 要她的命

曼珠沙华谓血色曼陀罗，其毒性比灵闵谷的曼陀罗厉害百倍！

常人沾之即死，夜黎怎么会种这样厉害的毒药？

心中的弦“啪”的一下断了！

长歌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切赶往灵闵殿，满脑子想的都是：夜黎，你一定不要有事！

可进了灵闵殿，打开夜黎的寝门，望见那因为情毒折磨而自残的夜黎，长歌却突然清醒。

要解毒，只能把毒渡到另一人身上。

解毒即破戒。

一人生一人死，她可以为他而死，但……

夜黎是铮铮傲骨的圣僧，会同意这样解毒？

长歌不敢跨进去，就在这时，身后有人突然发难，一把将她便被推入了寝屋！

“哐当”一声，门就被关上！

迎面，就对上了夜黎一双猩红的眼眸！

他已失智，而她，也退无可退。

“夜黎……”她满目盈泪轻唤，“此番救你，我愿豁去性命，往后在你心中，我可会留下一星半点痕迹？”

她颤抖着拥抱他，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离他最近的时刻了。

如饮鸩止渴，寸寸断人肠。

……

长歌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别馆的卧房，若不是浑身的刺痛，她都以为之前种种皆是一场梦。

夜黎怎么样了？

她急忙穿好衣服冲出门，可刚一开门，竟迎上一道狠戾的鞭子——

“逆女！你妄图诱圣僧生痴念，罔顾是非，万死难辞其咎！”

长歌被狠狠抽飞倒地，五脏疼到移位，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才勉强看清来人。

打她的正是她的“好父皇”，而他的身后乌压压跟着一大群人。

长歌却只望着不远处的夜黎，细细打量。

他的唇色比往日苍白了些，但确实已没有中毒的迹象。

长歌虚弱一笑：“夜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此时，长露突然走出人群，大声指责：“妹妹，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圣僧，可你的喜欢就是潜入灵闵殿，下药毒害他吗？！”

对上长露别有深意的眼，长歌这才明白，原来这番阵仗竟然是为了颠倒黑白！

把她从救命恩人变罪魁祸首！

这罪，她决不能认！

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忙望着夜黎辩解：“我没有下毒！我去灵闵殿是为了救你！”

可马上，又是一道鞭子抽来，长歌被抽得翻滚在地。

“你这灾星还狡辩，明明是长露舍掉灵巫之力才救回国师，被你收买的小沙弥都已经招了，你还不认罪！”

长歌充耳不闻皇帝的暴呵，任由唇角的鲜血溢出。

她摇摇晃晃爬起来，艰难朝夜黎靠近，一边走一边盯着他问：“夜黎，你可信我？”

夜黎抿唇不语，清冷的眼里却是清晰无比的厌恶！

心，已经疼到空洞，他又一次不信她，甚至还厌了她。

为了救他，她连陷阱与否都来不及考虑，就连赴死……她也甘之如饴。

可他呢？

这么多年的情谊，对他来说就半点不值吗？

那晌欢情，难道他就真的不记得丝毫？

她缓步走到了他跟前，忍着心碎，近乎虔诚低喃：“和尚，我喜欢你，比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喜欢。”

“这样的我，又怎么舍得做那等毁了你的事？”

谁知，话刚落音，夜黎却突然朝她出手，那雷霆一掌，分明是冲着她的天灵盖而去。

第5章 求而不得

周围的人都被余波逼退几步，可长歌却扬起一个微笑，想着，能死在夜黎手中也好。

她是灾星，杀她为民除害，他会不会更早修成正果？

可下一刻，夜黎的手却急转而下，同时，长歌的琵琶骨传来撕裂剧痛！

觉醒灵巫之力之人全靠琵琶骨处的一截灵骨修行，而如今，他竟然要把她的灵骨剥离出来！

长歌痛到浑身血汗淋漓，望着他的眸光终于渐渐暗淡。

他到底有多厌她，厌恶到连死都不给她一个痛快？

却听他说：“这灵骨，是你欠长露的。”

“轰然”一下，长歌只觉得诛心不过如此。

她为他的冷酷找了千万种理由，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是为了长露。

好一个“欠”字！

因为长露的一句谎言，他便要亲手来活剥了自己的灵骨给她！

长歌再也忍不了泪，凄哀低喃：“原来圣僧不是没有心，而是……把心给了别人。”

她颤抖着抬起血淋淋的右臂，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衣袖，悲怨问：“既是如此，你当初又为何承诺我？”

“你说，你会护我，救我，渡我……和尚，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还是说，年头太久了，你都忘了？”

回应她的，是夜黎越发冷酷的眉眼，越来越凌厉的掌风。

长歌忍得咬烂了唇，却没再说一个“痛”字。

直到意识混沌，她才没忍住惨叫出声。

这日，凄厉的哀鸣响彻整个别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