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比一下紧，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恶心。

　　那流不尽的，鲜红的、在地面上随着雨水流淌开来血水，太触目惊心了。

　　姜珣看一眼时间，催促道：“走吧。”

　　“你没什么想说的？”萧涪看向他。

　　“该说的你都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姜珣率先转身走了。

　　_

　　姜珣很少有抽烟，但在等萧涪的空闲中，还是点了一支。

　　刚一点燃，就看见萧涪就站在车窗外打量他，姜珣递了支烟过去，听见萧涪说：“看来你的为人挺光明磊落。”

　　他因何有这番言论，姜珣了然于心。但他不在意，甚至连个解释也不愿给，安静的享受着一支烟的休息时间。

　　“无论你去不去奚落她，她都只会越来越痛苦。我恨她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我只要她不停的痛苦崩溃，不必我次次都亲眼所见。”姜珣把剩下半支烟掐灭了，说，“走吧。”

　　这也符合姜珣的为人，他的童年很美好，心理也很正常。他的报复更多的是，一报还一报，在于被报复的人如何凄惨，而不在于姜珣本人去享受对方的惨。

　　萧涪笑着缓缓吐出烟雾：“我跟你不一样，我对人的虐待，是为了满足我心理上的快感。每一个人，性格迥异，各有特色，但心理崩塌后却一模一样，都会成为废人，一蹶不振，任人宰割，行尸走肉。”

　　他盯着他，眼含凌厉：“那跟死了无异。我要她死，你需要她暂时活着，把她变成废人，她既‘死了’，又还活着，岂不两全其美？”

　　姜珣脸色如常，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我只要在我女儿还需要母亲的时候，她还在。”

　　“你放心，她会活到小蝴蝶长大的，但也仅限于小蝴蝶成年。姜珣，你也得开始锻炼你女儿的独立了，别把她养成一个离不开妈妈的小可怜虫。”萧涪道。

　　姜珣不悦：“我怎么养女儿，是我的事。”

　　萧涪道：“宋之初最终的处置权在我手上，她这样的女人，哪怕在我的监视之下当十年的废人，我也不放心她有没有可能卷土重来。姜珣，我是尊重我们的合作关系，否则，我不会留她多久。人的新鲜感有多久？折磨宋之初的刺激感，到她彻底废了之时，也就到头了。”

　　姜珣缓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有空，也别忘了多去看看琳琅。她回来主要还是为了见你，可不是为了我这个哥哥。”

　　“我知道了。”姜珣这次没有反驳他提起屈琳琅的事。

　　萧涪答应宋之初的事情，并没有食言。他欣赏她的顽强，姜军要是能活，只会更加有意思。

　　他给姜军找了顶尖的医生，用的是最好的医疗设备，还派了飞机来接人。

　　来接走姜军的那天，到处是宋之初给萧涪下跪的视频，视频里她很卑微，没有半点以往宋小姐的派头。而萧涪则是很有礼貌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萧涪获各路美誉，宋之初受尽鄙夷。

　　萧涪是从她手里夺走宋氏的，不管再怎么样，哪有跟敌人下跪求饶的道理？这让她如同战时投降一样，被人所不齿。

　　宋之初不在意这些，她只为姜军高兴。

　　姜军在车祸后的第二天晚上，短暂清醒过一次。他说什么也要见宋之初。于是她顾不上吃饭，从食堂匆匆赶过来。

　　姜军看到她，手指动了好几下。

　　医生说：“宋小姐，他有话要跟你说。”

　　宋之初才走过去，就不行了。她难受得想退缩，可姜军需要她，她不能退缩。

　　姜军在看到她之后，像是有了安全感，胸腔轻轻的起伏着。

　　他没什么力气，很久才缓过来，说上了第一句话：“之初姐。”

　　宋之初隔着医用手套，握住了他的手。

　　“我其实，有一点点，喜欢你。”他的声音很轻很慢，用尽全力。

　　这次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424

　　姜军的声音，太小了。

　　宋之初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但她听懂了。

　　“我知道。”她微笑着说，“我很荣幸，不管是遇见你，还是得到你的另眼相待，我都很荣幸。”

　　姜军心底欢呼雀跃，他很高兴，但是没力气表现出来了。他又缓了好一会儿，说：“我又土又丑，配不上你，你把我，当弟弟，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给你在山上拍的照片，有多好看。”

　　她站在漫山遍野中，像一副画。

　　花草树木皆是她的陪衬，她是画的核心，一眼夺去人的注意力。

　　少年为之惊艳，一眼便能记一辈子。藏在心底，偶尔回忆起那一幕，便心跳加速。

　　但她有爱人，她也希望他能找到喜欢的人。他感激她带她来到城市，教他生活，他甘愿当她身边的一个，普通的职员。

　　没想到她愿意把他当成小辈来照顾，他已经很庆幸了。

　　宋之初如同诱哄稚子，声音轻的像是羽毛：“你怎么会配不上我？等你好了，以后我就陪着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好不好？我们自己做一点小生意，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也不要了，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他听着，忍不住笑：“真好啊，光是想想就很美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找更好的男人，你不应该拘泥在我这。我会努力好起来的，以后还要去喝你的喜酒。”

　　一滴眼泪从她眼眶滑落，好在落在地上，他没有发觉。

　　“之初姐，你能不能去见一次我的父母？跟他们说我有出息了，然后把我的钱取出来给他们。但是别告诉他们，我现在的情况，你就说我，出差去了。”

　　“好。”她鼻音渐重，“我一定去。”

　　他相信她的话，她说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姜军仔细想他有没有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他太累了，脑子也不听使唤，不肯动了。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不得不闭上，艰难的说：“我想我妈了。”

　　“姜军，之初姐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宋之初嘴唇剧烈颤抖着，她突然无比后悔，非要替宋润之讨回一个公道了。如果不是她揪着宋润之的死因不放，她不会去到那个山村，也不会遇到姜军。

　　他还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陪伴着年迈的父母，而不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着死神做着残酷的决定。

　　一切因果都是她。

　　报应最不该，落在这个无辜少年的身上。

　　宋之初走出病房之后，就忍不住痛哭。最后哭到窒息而昏倒过去。

　　醒来后，就得知姜军再次抢救的消息。

　　抢救过来了，但姜军的生命力已经越来越弱，医生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脉搏，也许能活着吧，像植物人那样。

　　所以在姜军被萧涪接走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哪怕她明知道，萧涪会利用姜军来伤害她。

　　萧涪派来的人，不苟言笑，宋之初有点遗憾，没有再好好的看姜军一眼。

　　萧涪自己没有来，姜珣来了，她看着姜军，而姜珣在不远处看着她。

425

　　宋之初知道姜珣就在旁边，她没有偏头去看他。

　　姜珣是被萧涪叫来的，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像尸体一样的姜军，被医护人员送上了飞机。

　　其实将死之人，哪怕华佗在世，也未必救得回来。

　　姜珣很清楚，宋之初只是徒劳的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医生或许能起作用，但还是要靠姜军自己。他若是挺过来，再配上顶尖医生的辅助治疗，可能能恢复。

　　姜军自己要是没有那个意志，一切都是枉然。

　　萧涪在请这些业界精英时，就被告知，伤成这样，很难活下来。不是只有他们这么说，这个医院的医生，同样是这番说辞。

　　那些人临走前，跟姜珣来道了个别，态度不再冷漠，十分客气：“姜先生，我们就先走了。有任何消息，我们这边会跟您联系。”

　　姜珣道：“祝你们一帆风顺。”

　　他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姿态。

　　姜氏的所有股份，已经被他用方达的股份换到了他自己手上，他现在，确实有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

　　飞机起飞之后，宋之初依旧望着天空。

　　不知是否是福兆，这么多天的暴雨天气，这一刻，居然开始放晴。周围鸟啼不断，绿树成荫，到处都是生机。

　　宋之初去给姜军结算剩下的费用，路过大厅时，正好碰上要离开的姜珣，他们隔着几步，他看了她许久，最后不知是何意的说了一句：“萧涪要折磨你，姜军就不会有事，宋小姐大可不必黯然神伤，悲秋伤怀。”

　　而实际上，他认为姜军活不了的事，他半个字也没有说起。

　　她却好似没有听见，只是带着姜军剩下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