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疼。

“你没事吧？”厉绍恒问。

他的声音，有点颤，中气不足的模样。

“你受伤了？”姜然敏锐的说。

“没有。”厉绍恒说，“我没什么事。你呢，身上有没有磕到？你这身体，磕一磕就完了。”

她没有说话，厉绍恒就一直一直问，她最后到底是开口说了句没事。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怎么样。姜然轻轻叫了他一声，他也没理。

“厉绍恒？”

“嗯？”他说，“别说话。”

救援是在十分钟赶到的，有人捞着了厉绍恒，正要把他给带出去，就听见他说：“先救我老婆。”

消防员说：“你在外头，先拉你。不会有事的。”

厉绍恒虚弱的说：“不行，得先救我老婆，她身体不好，不能总扭着。”

姜然很快就被人给拉了出去，她被扶着的时候，感觉到肩膀更疼了。

只不过当她看到厉绍恒被拉出来的时候，脸色不由得变了。

他后背插着一块玻璃片，不知道深不深，但肯定疼。

厉绍恒被抬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大事，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她也被带上了救护车，去医院做检查时，是跟厉绍恒分开的。

陪同她的消防员说：“你老公还是挺心疼你的。”

姜然勉强笑道：“他是我前夫，我们已经离婚了。他应该是失血过多糊涂了，没反应过来。”

消防员顿住了，有点意外，不过没有再问什么。

姜然恳求道：“他喊错人这事，您帮忙说一说，别瞎传，不然尴尬。”

消防员道，“我明白。”

厉绍恒伤的也不算严重，处理完伤口挂了吊瓶，就清醒过来了。

姜然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肩膀那一块淤青了。

她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似乎期待她能说出点什么，但她却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问了一句：“疼不疼？”

“疼。”厉绍恒说，“今朝姐，躺着都疼。”

“你这不是趴着么？”

“还是疼。”厉绍恒声音轻了点，“怎么办，今朝姐，好疼好疼。”

她蹙着眉，只觉得有点棘手，又觉得她有几分刻意成分：“别故意撒娇。”

“没撒娇，就是真疼。”厉绍恒依旧没什么劲儿的说。

正说着话，奚国山和奚母就赶到了。

奚母在看到姜然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我们今天晚上商量项目，她想争取个项目，我给她了。”厉绍恒道，“送她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奚母看了看他的伤口，心疼的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开车的时候粗心大意。今朝差点也被你害得一起出事了。”

厉绍恒哄了她两句。

奚母又回过头来看姜然，担忧问道：“今朝，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厉绍恒严重一点。”她说，“阿姨，抱歉，他要不是送我回去，也不会出车祸。”

“这都是意外，算不准的，你不要自责。”奚母道，“今朝，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厉绍恒开口道：“妈，要不你送她一程。”

奚母说行。

姜然说：“那你也注意着身体。”

奚国山在奚母走后，就开口问道：“这个香项目也不小，怎么就给今朝了？”

“上一辈的事，你跟她父亲关系并不好吧？”厉绍恒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听萧叔叔说，你们不对付。爸，你跟今朝姐父亲，是不是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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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国山的脸色，有了那么丝细纹的变化，也没有否认：“确实算不上好。你这次项目给她的原因是什么？”

“您也知道，乔横山身边那个，是她学生，人家对今朝姐不太客气，都是熟人，也该帮帮忙。偶尔一两次例外，帮今朝姐撑撑场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厉绍恒盯着奚国山道，“我知道您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如果是这个原因，奚国山表示理解。他同样也不想看到姜然被人欺负的场面。他看着他的伤势问：“伤的不严重？”

“没什么感觉，一点小伤。”厉绍恒说。

“你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娇生惯养的，你妈担心你。”奚国山道，“一接到电话听到你出车祸了，情况还不知道，眼泪就已经往下掉了。”

厉绍恒想，一般男人出事，老婆有这么难过的，就不多见了。

也许有，但是姜然绝对不会。

…

姜然回家之后，乔英芝担心的问她情况，显然她也知道她刚刚出意外了。

乔英芝说：“就连你姑父，刚刚都打了好几个电话进来，我说你还没回来，他还迁怒到我身上，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姜然出了会儿神，上楼之后，未接电话里就有乔横山的。她接了。

乔横山开口就道：“你姑姑真是半点心思没放在你身上，她照顾你，就没有合格过。”

姜然平静道：“你有什么资格怪她？”

乔横山哑口无言，没有再开口，也没有挂断电话，在等她这边想说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对她好一点，这么多年，她跟着你，特别苦。”姜然只说了这么一句。

乔横山说：“听你的。”

姜然挂了电话。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记忆里父亲的形象已经越来越不清晰了。

片刻后，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姜然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厉绍恒的。

厉绍恒说：“今朝姐，我父母走了。”

姜然说：“你好好休息。”

“睡不着，身上疼。翻身都疼。”厉绍恒说，“我聊会天。”

姜然气不打一出来：“那会儿我问你，你还口口声声说没事，这么怕疼，逞什么英雄？”

厉绍恒声音里带了点委屈的情绪，淡淡的，不明显，也确定不了那究竟是不是委屈，只是在她听来，稍微有些相像，他说：“我怕还不是怕你这副脆弱的身子骨给折腾没了。上次我揍顾泽元，你就挡了一下，结果到头来那么严重。我这次能不多想吗？”

姜然没说话，如果那玻璃扎进她后背，肯定更加严重。指不定牵扯到她之前的毛病。

“对了，这事也没必要跟我妈坦白。”厉绍恒提醒道，“她如果知道我是给你挡，不是什么好事。”

“我欠了你的。”姜然说。

“今朝姐，明天我想喝你煮的鸡汤。”厉绍恒这已经不是暗示，是直接明示了。

她也不好拒绝，第二天如了他的愿。

白天厉绍恒病房里多的是人，他毕竟也是高层，不少人在得知他住院之后都赶来探望他。

他坐着，脸色也如常，半点不像受伤的模样，跟大伙聊着什么。

姜然站在门口没进去，厉绍恒并不是一个喜欢撒娇的人，在外人面前，他从来不示弱不讨好，奚母都说，厉绍恒自打记事起，在她面前就很成熟了。

她垂着头，神色难辨。

没过片刻，奚母也来了，见她在门口，喊住她：“今朝。”

姜然说：“我来看看厉绍恒。”

奚母也没有立刻进去，这会儿提着饭进去，就相当于提醒饭点赶人了。她跟姜然说：“昨天听医生说，虽然玻璃扎得不深，没什么大事。但是扎得部位，其实挺危险的，正好对着心脏。”

姜然没有言语。

“只是运气好，不深，运气要是差点……”奚母的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然伸手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心里一团乱。

奚母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姜然往里走了。

“今朝也来看你，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吧？”奚母问道。

厉绍恒看了看姜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不会。”

他也挺冷淡，就是姜然的鸡汤，他喝了好几碗。奚母感慨道：“看来还是今朝手艺好。”

厉绍恒又看了眼姜然，没说话，低头喝着鸡汤：“等会儿我想跟你聊聊合同后续。”

奚母不悦道：“怎么受伤了还惦记着工作？”

“又不是眼睛瞎了。”厉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