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只是因为从前的情分，可当看见这一幕，她居然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疼。

大雪中，沈书砚离去的背影孤寂而落寞，她只觉心也越来越空了，甚至痛完以后都变得更加麻木了。

现在真要有放不下的人，大概只剩下柳馥兰了……

客房中，陈筠将贺山南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后帮他把了脉，确认没有大碍以后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双眼紧闭还呢喃着“千叶”的贺山南，心中更是替贺山南不值，她的妻子居然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若是贺山南知道了该有多生气多难过。

贺山南渐渐昏睡过去后，陈筠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他没事儿了才退出房间。

她看着房门，也只是遗憾的叹了口气，只愿贺山南平安就好。

回到程宅的沈书砚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将纸笔墨拿了出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写字了，曾经还被贺山南嘲笑过字丑。

她提笔，缓缓写下给李庆的留书。

沈书砚知道李庆喜欢柳馥兰很久了，她也知道他会好好照顾柳馥兰和她的孩子，她也想出去走走，等柳馥兰生孩子时她就回来。

她收了笔望向一旁的烛火，火苗的摇曳似是她的心摇摆不定。她其实只是不愿拖累柳馥兰，她知道，只要她在，柳馥兰就不会去接受李庆。

另一点，她也真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这用程家世世代代的命和她一条胳膊换来的山河，更想在路途中遗忘与贺山南的过往。

沈书砚背上包袱，将随身携带的剑拿上悄声走到李庆房外，把信卡在门缝上。

雪停了，她一路走到贺山南所在的客栈，看着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小二，她猛地一拍桌子，将小二惊醒。

“小二，告诉你们店里的贺山南邵公子，说沈书砚回京了，让他去京城找我。”

沈书砚的声音中气十足，把小二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

她看了眼楼上，将最后一抹眷恋抹去了，她才决绝的转身离开，这一别，恐怕再无相见的机会了，她并不是回京，而是南下。

客房中，贺山南突然醒了过来，他坐起身，脑子里还是一片迷茫。

这里？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在镇东口等沈书砚吗？等等，他怎么记得她好像看到沈书砚了？

贺山南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头，可恶啊！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撑起身子，抓过外袍摇摇晃晃的出了房门，正要出客栈去镇东口继续等时，小二叫住了他。

小二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那个，邵公子，有个叫沈书砚的姑娘说她回京了，让你去京城找她。”

贺山南一怔，手中的外袍霎时落在了地上，心中竟不知是喜还是慌，沈书砚突然回京了，还让他去京城找她？

第四十二章 百转千回

贺山南稍稍冷静下来，总觉不对，晌午才说要约在镇东口见面，她却没来，这会儿又传话说去了京城。

他顿时蹙了眉：“她什么时候来传话的？”

小二叭咂了几下嘴，好似还是有些没睡醒：“还不到半个时辰吧。”其实他也不太清邵，毕竟沈书砚那一下把他惊得不轻。

贺山南捡起外袍，神色紧张的回了房，将东西收拾好以后扔给小二一锭银子后便骑马奔向镇北口。

芦风镇不是大城，所以也不必担心关城门。

赶到镇北口时，依着镇口高挂的灯笼可以看出路上一片雪白，并无脚印和马蹄印，现在没有下雪，应该还盖不住她离开的踪迹。

若没有走镇北口去京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她在骗他，目的只是想让他回京。

贺山南又气有无奈，纵使他会因为沈书砚失了理智，但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她既然能传这种话给他，必定是决定要走了。

他勒紧缰绳，掉转头去直朝镇南口奔去，但身体的无力感越发明显了，上次风寒还未痊愈，这次又在雪地里站了两个时辰，恐怕身体吃不消了。

贺山南强打起精神，他都已经找到沈书砚了，不能再把她丢了！大不了顺着她的足迹踏遍千山万水，他就不相信她不会停下歇脚。

而沈书砚骑着马，在一处镇外二十几里的一处破屋内歇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噼啪燃烧着的火堆，下巴磕在膝盖上，呆滞的表情似是在想着什么。

她轻轻的叹着气，暗自骂自己太过冲动，她让小二传话，想让贺山南回京，但她是不是把贺山南看的太蠢了？虽然他比以前冲动了些，可是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恐怕也知道她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除了镇南口，她没有南下，而是向东走了二十里，天大地大，贺山南在人海茫茫中想找到她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这一走，柳馥兰恐怕都要担心好一阵子了。还有陆北尘，她心中有些惭愧，但面对他的感情，她怎么也无法回应，趁着他还没对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趁早断了也好。

突然，一阵马鸣声让沈书砚一怔，会是谁？

“沈书砚！”贺山南铁青着脸，一脚踹开已经破烂不堪的门，瞪着已经呆愣的沈书砚。

“你……你怎么……”沈书砚已经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贺山南会这么快找到她。

贺山南喘着粗气，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全凭着要找到沈书砚这念头死撑着，待看到沈书砚一脸震惊的模样，他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满是灰的地上。

“阿循！”沈书砚下意识的唤出了声，她连忙起身跨过去，轻轻拍着贺山南的脸：“你醒醒！你没事吧！”

当看到贺山南倒下的那刻，沈书砚似乎抛弃了所有的顾忌和纠结，一心只在贺山南是否平安上。看着贺山南苍白的脸色，脸也是冰凉的可怕，她忙要侧过身去将火再烧大一些。

“啪”的一声，贺山南突然握住沈书砚的手，铁青的神色好像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愉悦的笑容：“你终于，又唤我阿循了……”

第四十三章 吐血

听到沈书砚的一声“阿循”，贺山南只觉全身像是在一个火炉里，不止是身体，连心都是暖洋洋的。

沈书砚没有挣扎，看着被紧握住的手，心中泛起一阵阵连漪：“我……”

她欲言又止，可此刻说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太合适。说一拍两散，可是贺山南居然从京城追到了芦风镇，还要追着将要离开的她，她如何开口。

难道说重新在一起吗？冷静下来以后她心中还是有几丝不愿。从前她最讨厌矫情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从说一不二变成了现在这摇摆不定的模样。

贺山南见她犹豫不决，立刻用另一只手撑起身子，将她揽进怀里，语气是极尽的温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千叶。”他连说三声对不起，可是他觉得就算说的再多都无法弥补他的过错。

沈书砚被他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明明是冰凉的，她却感觉很暖和，耳畔是贺山南飞快的心跳声，这一下下的心跳好像在告诉她此时的贺山南有多激动。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贺山南略有青渣的下巴摩挲着沈书砚的发顶：“千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从前，对你冷漠无情，对你的好视而不见，十二年来，我从未给过你一刻温暖，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那么重要了……”

他声音逐渐哽咽起来，而沈书砚长睫一颤，喉中就像被塞了团棉花一样想说却又开不了口。

“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以后没有你的日子，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贺山南的声声渴求并没有得到沈书砚的回应，她沉默了。她的确被贺山南的这几句话给说动了，可是还不至于直接就跟他走。

在沈书砚无言间，贺山南突然闷哼一声，紧着一口热血吐在火堆旁，火光照的地上的斑斑血迹隐隐发光。

“阿循！”沈书砚连忙撤离他的怀抱，却见他双目紧闭，眉头也皱起，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慌乱的撤了手去擦他唇边的血：“你怎么了？”

贺山南无力似的摇摇头，并未回答。其实在来的途中他太过心急，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撞到了石头，但是怕追不上沈书砚，只能忍着疼痛上了马继续寻找。

一路的颠簸加上受了伤，他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倒在寻沈书砚的路上。

“你……你等等。”沈书砚扯过自己的包袱，略微有些慌乱的将手帕拿了出来，转而帮贺山南擦去下巴和唇边的血。

贺山南无言的看着她，火光映的她双眼很亮，而那双亮晶晶的眼神中也满是担忧，也可以看到他自己。

贺山南有种喜极而泣的心情，沈书砚还是爱他的，只要她还爱他，哪怕摔的再重他也愿意。

他又握住沈书砚的手，声音沙哑的好像不是他的一般：“千叶，你跟我回去吧。”

沈书砚闻言垂下了眼帘，半晌才缓缓道：“阿循，你是一定要回去的，你擅离职守，皇上已经降了你的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