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此刻，她要先去见柳云湘，她必须告诉他这件事。只有加上柳云湘，他和她联手共同反击，基德才有可能会赢！

她用浴巾擦干了身体，随手穿上一件红色吊带连衣裙，匆忙捞过手机，去找柳云湘。

门铃响起。

柳云湘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拉开房门，他眉头微蹙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严暮先进来。

房间灯光明亮，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床上白色被褥纹丝不乱，严暮看了眼放在写字台上开着的电脑，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柳云湘仍然站在房间门口，房门靠在门吸上，大大的开着。

他侧对着她，电话贴在耳边，那头的人似乎在向他汇报什么难缠的事情。

他看向空荡的走廊，严暮看不到他表情，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风波不动的站在那里听着电话里有些焦灼的声音，他身上象牙白的衬衣即使到了午夜，也依然利落得没有一条褶皱。

柳云湘对着电话，语气有些冷，“这份评估报告不能用。”

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随即凌厉起来，“你们去请严暮的团队，配合你们重出报告。”

严暮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 1 点。

这个点了，这通电话，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电话那头的人嗫嚅着想要辩解，被柳云湘打断，“我说过，只要评估师手里拿了别人东西，这份报告就一文不值。”

严暮看着柳云湘挂掉电话，他眼神平静得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严暮开口问他，“边总，前两天你不是还看不上我的团队吗？”

柳云湘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淡淡的，“救急而已，不是什么大案子。”

“不是大案子，值得推翻重做？”严暮反问。

“正因为不是大案子，才重做。资产评估不是看标的物大小来决定评估态度的。”柳云湘声音透着丝疲惫。

严暮点了点头。她的团队已经获得了认可，她毋庸多问。

柳云湘合上电脑，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了两下，也许是有些不适，他伸手压了压，满身的疲倦在此时升腾而起。

严暮这才注意到，他平淡的眼色下，已经有了些快要遮不住的黑眼圈，再仔细看，严暮只觉得他身上的落寞，只是一直被他隐藏得很好。此刻，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下，他整个人被撬开了一丝缝，那些落寞无声无息的涌了出来，越涌越多，直至缠绕他全身。

柳云湘从抽屉里取了包烟，敲出一根拿在手上，却没点燃。

严暮看着凝神思索着什么的他，指了指头顶的烟雾警示灯，“边总，要去外面吗？”

柳云湘极淡的笑了一下，将香烟和打火机又放回桌上。

他轻靠在椅子里，微仰着头，看着灯光下的严暮，目光落在她脸上，扫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半晌以后，柳云湘笑了下，“严暮，你找我什么事？”

第42章 山雨欲来

严暮看着满身溢出疲惫的柳云湘，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回了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在思索着什么。

程安明是她过去五年的老板，信通也是她彻彻底底融入这个行业的地方。他们过去曾经为了共同的利益，为了无数个难缠的评估案并肩战斗过......

如今，再次相见，却站到了彼此的对立面。

互不认同。

明天，只怕是见黎总是假，和程安明双双撕下面具是真。

从明天开始，或许，她和程安明之间脆弱的表面和谐就将不复存在......

过去五年的情谊，在利益面前已无容身之所。

严暮想了好一阵子才关灯睡觉。

第二天晚上，严暮给柳云湘说了声自己约了人，就直奔得月楼。

严暮的背影几乎是刚从走廊消失，于海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柳云湘，严暮呢？”

刚接起电话的柳云湘不禁有些失笑，“你找她还是找我？”

于海洋正色，“找你。严暮在哪里？”

柳云湘收了刚才的闲散，“怎么？”

“我听说她今晚去见程安明了。她是我介绍进来的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柳云湘靠坐在写字台前，想了一会儿，“严暮去见程安明，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她是她，我是我。”

于海洋仍是不放心，“你知道程安明卡着这个时间点来苏州的用意。你就不怕严暮临场反水？她想做金万的案子，只要能做成，跟你跟程安明，她都一样。”

多年的默契之下，于海洋选择了直说，“柳云湘，她选择你，只是因为你能卖那套设备，但是很明显，你的这趟苏州行，貌似不能打动黎总。”

柳云湘笑了下，“金万这套设备，是我来主导，我来卖。”

“但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于海洋历来小心谨慎，这也是他能和柳云湘一路走来的原因之一。

柳云湘放松了一些，“她只是锦上添花，没有她，我一样能做成做好！”

电话挂断，柳云湘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他想起昨晚，他对严暮说，“所以你这把枪对准前老板的时候，别给我心软！”

来得这么快，正好。

得月楼。

严暮特意早到了不少，但推开包房门一看，程安明、方凯和黎应平三人竟然已经都到了。

包房一旁茶几上放着三个茶杯，严暮一眼扫过，不用猜也知道，在她来之前他们已经将私下要谈的事情谈得七七八八了。

严暮挑了挑嘴角，大方落座，跟三人一一打招呼寒暄。

程安明一指她，对着黎应平说道，“黎总，小遇啊，可是我带着入行，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听说她今天也在苏州，我就把她也叫过来叙叙旧。”

这话寻常，严暮却听出其中隐含的味道来。

以往这样的场合，程安明贴在她身上的标签都是“信通得力干将”，推她出去独当一面；可今天她只是被他带着入行，他看着她成长起来的。

辈分、资历她都矮上了一辈。

并且，“叙叙旧”这最后三个字，更是给这顿饭定了性。

果然还是她熟悉的程安明。

黎应平呵呵笑着，眼神在严暮身上一瞬闪过，带着些意味深长。

严暮笑着说，“是啊，我和程总这不是还保持在同一个轨道上呢。”

严暮顺着程安明的话，将他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上。这次苏州之行，她本就只是个引子，重点在柳云湘身上，这句话能让柳云湘站得更高就行了。

黎应平懒得看两人暗斗，低头喝茶。

方凯出来打圆场，“我们今天尝尝苏帮菜，改天黎总来了重庆，一定带你去吃最地道的麻辣火锅。”

黎应平笑了起来，“我吃辣不行。”

方凯附和，话题迁到饮食上。

程安明看黎应平态度，他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几人闲谈，喝了一点红酒，一餐饭一个小时多点就吃完了。

黎应平借口还有事，起身先走，程安明客客气气的道别，又让方凯送他出去。

刚才还算热闹的包房里只剩了苏、程二人，瞬间安静不少。

严暮放了酒杯，认真看着坐在对面的程安明。

“严暮，你赢不了。”

不待她说话，程安明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严暮挑着眉笑了一下。

“程总，你今天找我来，不单单是想请我吃顿饭吧？今天这是你组的局，你的场子，这顿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程安明瞧着她，“小遇，信通和基德起跑线一样，但是只要白云股份现在不接这套设备，这设备迟早还是落在我手上。”

看着严暮嘴角依旧挂着的笑容，他继续往下说，“甚至不需要白云做选择，他们再多考虑几天，金万就没有时间了。”

他目光缓缓扫过严暮，眼中的自信向她压迫而去。

但严暮总觉得，也就一个月时间，往日程安明身上那股自信从容，已经悄无声息的从他身体里流散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她并不熟悉的气质。

是了，是胆怯。

他怕严暮和柳云湘强强联手，坏了他谋划已久的好事！

严暮定定的看着程安明，心下涌过的只有轻蔑，“我没猜错的话，你和白云股份的合作，没有预期那样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