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叶苒之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自小相识，她在懵懂之际爱上厉博旭。

先帝本属意厉博旭继位为帝，但厉博旭在外领兵之时，先帝暴毙，最后成为皇帝的竟是当今皇帝。

皇帝继位后，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把叶苒之赐婚给了厉博旭。

她怕他被害，不得不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可她现在才知道，厉博旭也在用他的方式在保护她。

本是相爱的他们，却生生错过了两年，又互相折磨了两年。

良久，里面依旧无半点回应，叶苒之迟疑了一会儿才抬手推开了门。

一片寂静，唯有桌案上那盏将要燃尽的烛火表示着这儿曾有人秉烛夜读。

叶苒之终是没能忍住，潸然泪下。

她知道厉博旭是在逃避她。

叶苒之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紧紧握着：“若你心中还有我，今晚辰时，我在城南滴翠亭等你。”

滴翠亭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叶苒之将木匣放在桌案上，含泪转身离去。

待她身影消失后，厉博旭才从一旁的暗门中走了出来。

他望着叶苒之离去的地方，抿着的唇似是紧绷的琴弦。

陈禄从门外走进，跪地请罪：“属下办事不利，王爷恕罪。”

厉博旭不言，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着桌上的木匣，似是能感受到叶苒之的余温。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许落寞：“城南安全，不会殃及她，你跟上去保护她。”

叶苒之的话他都听到了，但他却难以回头。

他只想在在这无法回头的绝路中，将叶苒之送出去……

辰时，城南滴翠亭。

叶苒之紧裹着披风，等着那遥遥无期的人。

时间渐渐过去，她悬着的心渐渐的跟着夜凉了下来，但她依旧不肯离去。

叶苒之缓缓转身，望着远处那轮弯月，愁绪成丝将她包裹着。

厉博旭，他会来的。

心中这一念头刚出，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爷！”

叶苒之带着几丝喜悦和庆幸转过身。

而当看见来人时，她却如遭雷击。

第十章 血撒太和殿

“皇上！？”

司慕郯看着诧异又惊恐的叶苒之，玩味一笑：“多年不见，锦言还记得朕啊。”

他、厉博旭与叶苒之也有几年玩伴的感情，只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叶苒之心中一沉：“你要干什么？”

司慕郯冷眼看着她，一挥手，侍卫就将她抓起来：“厉博旭既要谋反，朕倒要看看他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司朝一朝天变。

晋亲王厉博旭带领三军直入乾承门，于太和殿前与当今皇帝司慕郯对峙。

厉博旭一身盔甲，目中尽是憎恨，冷冷看着阶上的司慕郯。

“司慕郯，你当年篡改父皇圣旨，三番两次置我于死地，今日，我必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司慕郯看着下面蠢蠢欲动的士兵，哈哈笑道：“皇弟，别着急，朕这儿还有一件你的‘东西’。”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挟持着叶苒之从殿后出来。

厉博旭眼瞳一缩，心猛地被狠狠揪起。

叶苒之怎么会在司慕郯手銥誮里？陈禄呢？

皇上一把将她抓过来，扼住叶苒之的脖子，恶狠狠的看着厉博旭，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问候：“怎么样，这件‘东西’比起江山，哪个重要？”

看到厉博旭神色紧张的模样，司慕郯心中已有胜算。

厉博旭虽厉害，但叶苒之就是他一击必死的软肋！

叶苒之此刻却未有一分惧意，她怔怔的看着厉博旭身后那群人。

其中不少都是她爹朝中交好的高官，还有那只听皇令的精兵，她似乎明白了厉博旭为何不肯放下。

厉博旭身后有太多支持他的人，他无法停下他的脚步，而渺小的她怎能去和这江山社稷还有文武百官的期盼相比。

相比叶苒之的顿悟，厉博旭却已慌了神。

握着长剑的手骨节渐渐泛白，厉博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诀！”

叶苒之突然喊了一声，厉博旭眼神一闪，见此刻的她黑发凌乱，眼神却一片清亮。

“不要停下，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司慕郯心感不妙。

“我叶苒之能做你的妻子，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叶苒之看着阶下那早已刻在心上的人，凄凄一笑。

“我既回来，便早已想过会死。”

“我只有一个愿望，你以后，一定要再找个倾心于你的女子共度余生，好好爱她护她……”

听到她说着如同遗愿一般的话，厉博旭的惊慌更甚：“叶苒之！你在胡说什么？”

厉博旭几近冲动的要闯过去，却都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

司慕郯狠狠呵斥叶苒之道：“你给朕闭嘴！”

叶苒之没再说话，她最后看了一眼厉博旭。

就在司慕郯稍稍放松警惕时，她猛地往后一顶，从司慕郯手中挣脱出来。在侍卫重新抓住她之前迅速拔出司慕郯腰间的刀，横在颈处。

在场的人都被叶苒之的举动惊住了。

厉博旭眼睫一颤，脸色霎时白下来。

叶苒之抿唇笑了一下：“厉博旭，今生嫁给你，我很满足。”

她阖上眼，刀刃划过颈出，“噗”一声，鲜血喷涌，洒了一片石阶。

厉博旭眼眸似是也被溅上了那一片鲜红。

第十一章 美人换江山

看着那单薄的身子缓缓瘫倒，看着那双杏眼含笑看着他，看着那被他放在心尖上人渐渐没了声息……

“锦言——！”

厉博旭声嘶力竭一声。

伴着他这一声嘶吼，身后的士兵也一拥而上。

两方厮杀，局势一边倒向厉博旭。

司慕郯身边不足一千侍卫被杀的只剩百余人。

厉博旭抱起满身是血的叶苒之，手小心覆住她那还在流血的伤口：“锦言！锦言！你醒醒！”

然而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雪，仅残的余温也渐渐随着地上一片血泊失去了暖意。

司慕郯淡淡瞥了眼横在他脖颈处的长刀，置若惘然：“以美人换来江山，厉博旭，你赢了。”

而厉博旭好似没有听见司慕郯的嘲弄一般，他将叶苒之轻轻抱起：“把他关进天牢。”

他抱着叶苒之，一步步往宫门走着。

士兵与其他官员都默默的让出一条路。

沿着厉博旭离去的方向，一片片殷红在茶白色的地砖犹如一朵朵血花。

厉博旭愣愣看着那许久未见的阳光，心却从未这般冷过。

他为这一天谋划了多年。

想过数十次失败的后果，也做好了成功以后的打算。

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厉博旭缓缓停下已经乱了的步伐，低头看着怀中像是沉沉睡着的人，轻声道：“锦言，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去滴翠亭放风筝。”

话音刚落，几滴热泪落在叶苒之冰凉的脸颊上。

……

两日后。

本正凛冬，天牢内更为阴寒的气息更惹得人一阵战栗。

一身破旧囚衣的司慕郯被锁在十字桩上，几缕黑发垂在他脸前，干裂的嘴唇依旧勾着一丝狡黠的弧度。

他看着眼前凛如冰霜厉博旭，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个哥哥了？”

早已是阶下囚的司慕郯依旧带着几分从前的狂妄。

“哥哥？”司慕冷嗤一声，只觉他可笑，“你可曾有把我当弟弟？”

司慕郯不语，脸上笑意骤减，不甘渐渐占满他的双眸。

他是皇后所生的嫡子，而厉博旭只是妃子所生的庶子。

他的地位比厉博旭不知高出多少，可生性淡薄的厉博旭却更受皇上喜爱。

厉博旭过了舞象之年后，皇上对他的器重更是让朝中大臣认为厉博旭必定会被立为太子。

司慕郯心中有怨，他明明才是嫡长子，他该得到的一切却都被厉博旭抢走了。

他念及此，狠狠开口：“这一切本该就属于我！”

忽然，他司慕郯话锋一转：“若叶苒之不自尽，你也不过是与我玉石俱焚的下场！”

厉博旭掩与袖中的手猛然紧握，司慕郯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扎在他心中那道伤口上。

见他神色一紧，司慕郯心中快意更甚：“以一个女人的死换来的江山，你也不过如此。”

厉博旭竭力控制自己要一剑杀了他的冲动。

他微红的眼睛瞪着司慕郯，戾气横生：“我会让你慢慢偿还的。”

说完，他转身便离去。

司慕郯狰狞着脸朝他背影大吼：“你有本事一剑杀了我！”

“嘭”的一生，天牢门被关上，阻隔了司慕郯的声音。

厉博旭几番深吸才缓和了心中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