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今天丢的这场子，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龙阳透过雕花窗缝隙，窥见岑山丑态，捧腹大笑，还一直嚷嚷，叫齐南北也来看。

　　“你这夫子，怎么能这么逗啊！”龙阳快被岑山笑死了，“他刚要不走，啥事儿没有！”

　　齐南北被岑山教得很好。

　　自持有君子之风。

　　现如今夫子露出丑态，他自然不会去看，更不会嘲笑。

　　不过龙阳说得不错。

　　其实他刚想想，岑山留下也没什么。

　　已经改了主意的。

　　只是岑山走得太快，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留人比较好。

　　“他居然说我是妖怪诶！”龙阳笑了一阵又一阵，追问齐南北，“你夫子还收不收弟子，收妖怪不哈哈哈哈哈哈……”

　　齐南北摊手，一脸无辜。

　　“后来呢？”齐骨追问李清浊，那日刺杀后来的事情。

　　李清浊看着手上暗卫查到的情报，眼神暗了暗。

　　仿佛洞穿他内心念头。

　　齐骨的声音变得极具强迫性。

　　“念。”

　　“是……”李清浊垂下眼眸，面无表情，继续念着那日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们见着我在，面上也很吃惊，但文人大多清高，武人大多自负，吃惊归吃惊，仗着人多，却丝毫没有惧意！”

　　提及那日发生的事，项尘寰再有豹子胆，回想起来，仍感觉命是侥幸捡来的。

　　数以百计的江湖好手，且大多手持神箭劲弩。

　　除非天神下凡，不然谁敢说能活着逃出生天？

　　“那你跟苏哥怎么活着回来的？”龙阳较真，“有天神下凡救你们了？”

　　“没有。”

　　项尘寰缓缓摇头，神情漠然。

　　那种漠然，龙阳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但他就是感觉很熟悉。

　　似曾相识的熟悉。

　　很快，他就知道那种熟悉感，到底是什么了。

　　“强行破境？直接晋升陆地剑仙？”齐骨猛地站起来，面上俱是不可思议。

　　没人比她更清楚，项尘寰等这个破境，等了多久。

　　其余人或许知道。

　　他们知道的，是项尘寰剑道不低，剑仙之姿，早晚的事。

　　但齐骨不一样。

　　许是幼时的齐骨，纯真得叫人没有任何防备。

　　项尘寰虽是怠惰，不喜掺和杂事，但齐骨若有疑问，他还是很乐于解答的。

　　齐骨就曾问过项尘寰，关于境界的事情。

　　“他们都说你未来剑道不低，为什么是未来呢？现在不行吗？”

　　“不行。”不是冷漠，那个时候的项尘寰，就是憨厚性子直。

　　说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还没准备好。”项尘寰挠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在齐骨面前说这种话，很难为情。

　　“为什么要准备好？”

　　“因为我想让我的境界圆满，不留一丝裂痕……”

　　“听不懂。”齐骨老老实实摇头，表示这些对自己来说，太高深了。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准备得越充分，下一个境界的气象就越高，以后的路，才会更好走，才能走得更远。”怕齐骨再说听不懂，项尘寰还给她打了个比方，“就像我们苛求小姐现在好好把武术基础打牢固一样，可能小姐现在会觉得苦，觉得累，但对小姐往后来说，是很有好处的。”

　　但是项尘寰没想到，一向聪慧过人的齐骨，在跟他交谈这件事上，实在显得很蠢。

　　“听不懂。”小脑袋摇个不停。

　　那时候的齐骨，理解不了项尘寰给她画的那张，叫做未来的饼。

　　她觉得这世上的事情，都应该像种子发芽开花结果一样有迹可循。

　　可在项尘寰的剑术这里，她实在看不出那颗能结果的种子是什么。

　　“你说的东西，是我没见过的，不然，你就直接告诉我，你还要准备多久吧，我等着看就是。”齐骨没见过真实存在的剑仙剑神，还有些好奇。

第19章 漫漫仙路无尽头

　　可惜项尘寰被齐骨的反应给吓到，在疯狂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太适合带小孩子，没怎么听见齐骨的问话。

　　“项二！我问你话呢！”齐骨不耐烦起来，往他身上爬，要揪他的大胡子。

　　项尘寰回过神，怕少女从身上摔下去，忙把人抱好，又听到她问一句“等多久”，无意识的，心底潜藏多年的话，就这么出了口。

　　“三十年吧。”

　　“什么？”齐骨一时没接上对话记录。

　　“我给自己的时间，是三十年。”

　　“什么时候定下的？”

　　“上一次破境的时候。”

　　“那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多久？”

　　“八年。”

　　那时候，项尘寰说自己才等八年。

　　算到如今，也不过才将将又过八年。

　　距离他自己定下的三十年，还相差好远。

　　“是本宫害了他……”齐骨喃喃，“以他的资质，倘若破境，整个大业都该被惊动的，可他破得不声不响，可知未来那更高境界，再无望了。”

　　“原来是项大剑仙了，我说这么熟悉……”龙阳神情有些唏嘘。

　　剑仙他没见过。

　　但半步神仙，他是见过的。

　　不是别人。

　　就是他的恩师，龙游道人。

　　当年，龙游道人半步入仙，距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

　　虽说医者慈悲，但超凡入圣的人，跟凡夫俗子，还是有所区别。

　　最大的区别，便是高于一切的淡漠。

　　就像项尘寰现在这样。

　　哪怕内心有诸多不平，哪怕还有执念，喜怒哀乐情绪都在，但他们的躯体，已经渐渐开始跟这世俗剥离开了。

　　“可能这辈子也就是个大剑仙了吧。”

　　“没希望了吗？”龙阳替项尘寰感到遗憾。

　　但又庆幸。

　　破境赌两条性命，不管怎么说，从龙阳的角度来看，还是很值的。

　　项尘寰没有回答。

　　龙阳识趣，没再追问。

　　反倒是齐南北，多问ᵂᵂᶻᴸ了句：“再熬三十年呢，也不行吗？”

　　项尘寰淡淡看了他一眼。

　　齐南北问心无愧，坦然回望。

　　项尘寰嘴角勾起抹嘲讽。

　　暗卫查探到的结果，在一个深夜里，呈上齐骨桌案。

　　看着泛黄草纸上那个熟悉姓名，齐骨把拳头攥得发白。

　　“本宫如今，也算是有享不尽的滔天富贵了，受齐家供奉，而今富贵，也该福泽齐家，本宫族中，别的族人都或多或少有受封，唯独义兄南北，迟迟未得封赏。”

　　“是本宫薄了他。”

　　“宣召，义兄南北，同本宫年少情谊甚笃，封，千岁侯。”

　　“因思念兄长之情不能自抑，特改泰华宫为千岁宫，为千岁侯府……”

　　齐骨旨意传达到明王府时，宋昭苏将将睁开眸子醒来。

　　昏迷近月余，他命硬，生生从鬼门关前逃回来，只为一人放不下。

　　屋外不知什么声音，吵得他脑子发疼。

　　眼皮眨眨，窥见外头明黄日光。

　　绿叶成荫。

　　目光渐渐清晰。

　　耳朵里的声音也清晰了。

　　是个略微尖细的嗓音，应是宫里的太监。

　　“千岁侯爷，请吧！”

　　千岁侯？

　　宋昭苏有些恍惚，他这是昏睡过去多久？

　　屋内连个奉茶的小厮都没，也无处问人。

　　只能继续往下听。

　　“千岁侯、千岁宫……”这是齐南北的声音，夹杂苦笑，道，“她这是要把我关在她眼皮子底下生囚啊！”

　　“哟！侯爷这说的什么话，您往后是大富大贵的人，年纪轻轻便封了侯，那封王不是迟早的事儿？”

　　顿了顿，那太监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