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颤。

等车开走，才听周长泽凉薄开口：“如果你只是在我面前装大度，那就别白费力气了。”

他转过身，警告在冰冷的眸子间骤起：“再让我发现你针对他们母子，别怪我用军规处置你。”

望着渐远的背影，酸胀挤红了董佳慧的双眼。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从无视到冷漠，再到厌恶……两人的误会也越来越深，最后婚姻分崩离析。

重新来过，她不想被他认定成坏女人。

捏紧了双拳，她鼓起勇气跟了上去：“长泽，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的无辜，但至少希望你站在公正的立场，给我一丝信任。”

然而周长泽沉默不语，脚步也没有停下。

直至到了剧团，他都没回过头。

看着他冷决的背影，董佳慧压下心头的委屈去了后台。

换好衣服后，正想去换舞鞋，却见小杰蹲在鞋柜前不知道干什么。

见她来了，又兔子似的窜走了。

碍于刚才小杰的行径，她起了疑心，拿起舞鞋准备检查，却听队长扯着嗓子催促：“董佳慧你快点，还有三十秒就上台了！”

闻言，她也无暇顾及，应了声就把脚伸进鞋里。

下一刻，剧痛在脚底炸开，一团血红顷刻浸透洁白的舞鞋！

======第4章======

董佳慧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董佳慧，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周长泽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董佳慧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张燕兰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周长泽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周长泽身后。

周长泽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周长泽的裤子：“周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周长泽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董佳慧心中委屈更甚：“长泽，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周长泽一顿，视线下移，凝着董佳慧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张燕兰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董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周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董佳慧本能不安，跛着脚朝周长泽走去：“长泽——”

谁知，周长泽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张燕兰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董佳慧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周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董佳慧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输了一下午的液，直到傍晚，才魂不守舍地从卫生队出来。

走进大院，刚要上台阶，便看见小杰蹲在门口玩。

想着周长泽冷漠的脸，董佳慧刻意停顿下来，可对方却起身朝她扔了几颗石头，嘴里还骂——

“坏女人！”

叫完后立刻转身跑了。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直直朝台阶下摔来，滚落到董佳慧脚边，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小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董佳慧眉心一跳，扭头就看见张燕兰一脸惊惧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周长泽。

没等董佳慧反应，张燕兰疯了似的推开她，尖声控诉——

“董佳慧，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小杰才四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第5章======

董佳慧被推倒在地，掌心擦伤，火辣辣的疼。

抬头间，撞上周长泽冰凉的眼神，刹那，她脑海一片空白。

上辈子，他提离婚的时候，就是这种冷酷至极的模样。

她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只爬向他，急切辩解：“我根本没动他，是他自己摔……”

男人却不再看她，上前单膝跪下将昏迷的小杰扶在怀里，朝身后的警卫员说了句：“把车开过来。”

董佳慧更加无措：“长泽……”

她攀上他的胳膊，试图寻求安慰，可刚靠近，就被对方攥住手腕。

铁烙般的温度烫的她手心一颤。

四目相对，周长泽眸中只剩厌恶：“离远点。”

男人力道毫不留情，董佳慧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张燕兰和孩子离开。

他又不信她，甚至连话都不肯更她多说。

重来一次，怎么还是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天渐黑。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十一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沙发上的董佳慧回过神，忙转头看去，只见周长泽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她起身，讨好上前：“……你回来了。”

说着，她想去接他的外套，却被躲开，扑了个空。

心头一凉，不安升腾，接着，就听男人命令。

“你继续留在大院不合适，董司令明天就结束基层视察回来了，你回去陪他吧。”

轻飘飘的话如巨石砸在董佳慧心头，她慌得上前拦住他，晶莹的泪水在杏眼里打转：“你是要赶我走？”

周长泽看着她，绷着的下颚没有一丝松动。

她红着眼靠近，捏住了他的袖口：“长泽，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但我真的没伤害小杰，你相信我……”

男人却甩开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董佳慧僵在原地，被他的冷漠刺的浑身发凉。

哪怕是上辈子，周长泽再生气，离婚前也没赶她走过……

难道自己的努力，真的错了？

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亮，董佳慧就去了爷爷家。

周长泽现在在气头上，她不听话只会惹得他更多的厌恶，更何况，自己的确该去看看爷爷。

下午，董司令家。

董佳慧走到大门，就见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两鬓斑白，时不时的咳嗽，震得脸上的老花镜从鼻梁滑落。

警卫员唐烨端来水和药，照顾他吃下。

想起上辈子自己跟男主最后闹的让整个军区看了笑话，爷爷因此被活活气死，董佳慧愧从心起。

站了很久，她终于鼓气勇气走进家门。

“爷爷。”

她上前轻唤一声。

见她来了，爷爷立刻笑开，惊喜拉着她坐下：“佳慧，你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关切问：“长泽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看着老人的病容，董佳慧根本不敢挑明自己和周长泽的现状。

当初爷爷保媒，他老人家心里是以为自己和周长泽两情相悦。

她握住爷爷的手，强扯出个笑：“长泽训练忙，他说您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特地让我请几天假回来给您作伴。”

话音刚落，原本出去站岗的唐烨又进来了，敬了个礼道：“司令，有位嫂子说有重要的事儿见您。”

“让她进来吧。”

董佳慧转头看向被领进来的军嫂，却见对方把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扯到身前，声音拔高：“快，把董阿姨害小杰的事儿好好跟司令爷爷说说！”

======第6章======

董佳慧暗道不妙，她们难道是上门告状来了？

没等她阻止，女孩便怯生生开口：“昨天我在家门口玩，看见小杰朝阿姨扔石头，然后他跑的时候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军嫂接过话：“昨天孩子被吓到了，今早才跟我说，我想着周军长误会董小姐，还把她赶出门，立马把孩子带过来解释清楚。”

说着，又歉意看了眼董司令：“怎么说我家男人也是周军长底下的营长，咱们做军嫂的可不能冤枉人……”

越听，董司令的脸色越难看。

当即命令警卫员唐烨：“把周长泽给我叫来。”

“爷爷！”

董佳慧想也没想就阻止，满脸难色。

爷爷一向疼爱她，现在知道她受委屈，说不定会冲周长泽发难，到时候，他又误会自己告状。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恐怕更难维护。

见势头不对，军嫂拉着孩子匆匆离开。

董司令看着董佳慧慌张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你先上楼休息，爷爷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有分寸。”

老人满眼坚决，董佳慧只能听话。

没一会儿，晴朗的天阴云密布。

她坐在房里，听着远处的闷雷，压抑的心灌满不安。

将近一个小时，她实在坐不住，便下了楼，正好见周长泽从爷爷的书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