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多少年没有穿过女装了。

年关时，她特地买了身女装，私心想要在谢墨衍面前穿上一次。

可直到那衣裙在衣柜里落了灰，她都没能穿上它在谢墨衍面前出现过一次。

方才出房门时，小桃拿着几套衣裙问她要穿哪件时，顾凌霜都还有些不习惯。

看着这些颜色鲜艳粉嫩不已的襦裙，顾凌霜斟酌再三，还是选了那件水蓝色的。

像嫩粉、桃红这样的颜色，平日穿惯了黑衣的顾凌霜还是有些接受无能的。

换好衣裙，簪好珠花后，顾凌霜在铜镜前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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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顾凌霜没有想到，向来一袭黑衣，手握长剑的她，如今身着襦裙，头戴珠花，竟也能如此貌美。

刀尖舔血的日子过得久了，顾凌霜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实则是女子的身份。

唯有在谢墨衍面前心跳不已的时候，顾凌霜才恍然记起，她原来不止是谢墨衍手中的一柄剑，她也是会爱恨痴嗔ɹp的一个人。

说起来，她已醒了多日，可谢墨衍却没来这别院看过她一次。

想到这里，她不禁询问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小桃。

小桃也是一番哀愁的模样，“小姐，王爷先前是对您极好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自从那顾凌霜死了之后，就一切都变了，他变得不经常来这，有什么好玩的也不再送到您这里来，我前阵子听王府的侍卫说，王爷前几天跑去那顾凌霜的坟前守了一天一夜，小姐，您说王爷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或者……他直到现在才弄清楚，他真正爱着的，是那个顾凌霜。”

听到这句话，顾凌霜瞳孔猛地放大了。

她强压住心头震动，“别胡说，凌霜救了我，他……去看她，是应该的，都是为了我。”

这般解释过后，小桃不愿主子失宠，自然接受了这个想法。

可只有顾凌霜知发，方才自己听了这番话，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以前做谢墨衍暗卫的时候，她每日在刀山火海里厮杀，日日都期盼着每日能多见主子一面，可如今，她不需要在刀尖上舔血了，她变成了万众宠爱的顾紫雪，却又有人告诉她，其实他心心念念的，可能一直是顾凌霜。

何其荒谬！

先不说这种想法本就不成立。

谢墨衍对待顾紫雪，是独一无二的娇纵，无条件的信任。

仅凭这点，便已是她顾凌霜穷尽一生也追寻不到的了。

此番，就连君莫离都知道了，这次事故乃顾紫雪一手操控的，谢墨衍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知道了以后，也并未因此降罪于顾紫雪，顶多只是没有第一时间来探望她而已。

是了，顾紫雪虽歹毒，可只不过是连累死了他的一个暗卫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因为摄政王府内，最不缺的就是暗卫。

哪怕顾凌霜已经坐上了暗卫首领，得到了谢墨衍的特赦，又能如何呢？

她的贱命在谢墨衍心中，从始至终都是不值一提的。

可……分明她也是骁勇将军的亲生女儿啊……谢墨衍他一直知道的！

她和顾紫雪的身份分明一模一样，就连模样都生得别无二致，为何谢墨衍要如此区别对待？

说到底，还是因为顾紫雪对他而言始终是无法替代的，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身罢了。

一母同胞又如何，容貌一样又如何？在谢墨衍的心中，她永远也不会是顾紫雪。

顾凌霜掩下心中万千愁绪，坐在凉亭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就在这时，门口穿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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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顾凌霜拿茶杯的手不禁一抖。

因为不用回头她也能分辨的出来，来人正是消失了好几日的谢墨衍。

那日顾凌霜醒来之后，君莫离曾细细的叮嘱过她，顾紫雪的秉性。

如今她和顾紫雪的容貌已别无二致，谅是谢墨衍也分辨不出她二人。

只是她做杀手多年，目光冷肃，又向来擅长掩埋心绪，和颇有些娇气、感情自然而然流露的顾紫雪有些不同。

说起来，顾凌霜还得感谢谢墨衍这几日没来看她，否则她多半会在谢墨衍面前露出马脚。

可这几日她经由君莫离指点，又有小桃陪伴，已然摸清了顾紫雪的性情。

此时就连她说话的语音语调，都与顾紫雪大差不差。

严谨如顾凌霜，她甚至在这几日内还临摹会了顾紫雪的字迹，又翻看了一下顾紫雪书案上常看的书。

只要别让她跳舞，顾凌霜自觉她不会露出马脚，叫人看出她不是顾紫雪。

朝夕相处的这几日，就连顾紫雪的贴身婢女小桃，都没能看出来顾凌霜的异常之处，说明她学顾紫雪已经学了个八九分。

因此，在听见那脚步声渐进了之后，顾凌霜连忙起了身，屈膝向谢墨衍行了个礼，随后才抬头看他。

在谢墨衍身边做暗卫的那些时日，顾凌霜鲜少如此光明正大的盯着谢墨衍看，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卑躬屈膝，不敢抬头看他。

可此时她是顾紫雪，不再同他有主仆之别，也不用再像从前做暗卫那样，隐藏自己的情绪。

此时她是完完全全的顾紫雪，亦是完完全全的她自己。

因此，顾凌霜此刻看向谢墨衍的眼神，也不再似平常波澜不惊、冷静自持，而是肆意的展露了她对谢墨衍深埋在心底的情思。

只见她眼眸微亮，语气羞怯，学着顾紫雪往常的喊法，低声唤了他句：“墨衍哥哥……”

闻言，谢墨衍的脚步陡然一顿。

不知为何，分明平日里顾紫雪也是如此喊他，可今日却叫谢墨衍的心中生出了几分异样情绪。

谢墨衍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顾紫雪”。

眼波含情，眉梢嘴角都带着笑，一如过去看见他时的样子，可谢墨衍总感觉，她如今好像哪里有些不同了。

但谅是谢墨衍也绝对料想不到，君莫离竟敢大胆包天的将她们姐妹二人掉了包。

没看出什么端倪，谢墨衍淡淡应了声，随即在凉亭中的另一方石凳上坐了下来，“坐吧。”

顾凌霜原本下意识就要接上一句“属下不敢”，但她突然想起她如今是顾紫雪，便顺从的坐了下来。

顾凌霜已经记不清，她究竟有多少年没和谢墨衍坐在同一张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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