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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膝:“我们成亲吧,让干娘替我们操办婚事,把王妙娘和喜哥儿接到金陵来,阖家一起聚一聚。”
“那把喜帖发给张圆和曲池?还有吴江的曲夫人?请他们来观礼?”他也从床上坐起,支起一条腿,有些玩世不恭的对着她笑,“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我们洞房花烛,看我抱着美人归?”
“好。”乔以笙偏颊,认真看着他,“可以。”
“何必那么麻烦。”他又懒散躺回去,目光发冷,“天香阁里有现成的喜烛和喜服,你想成亲,明晚就可跟我在这喝交杯酒,酒席也是现成的,请大家来喝一杯,又热闹又喜气。”
“我不想在这里成亲。”乔以笙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这样。”
“那你想什么?”他冷冷闭上眼,控制不住想要挑衅她,“难道想和钱塘那样,私相授受,喜轿沿着西湖走一圈,让旁人耻笑。”
“为什么总要提曲池?”她秀眉竖起,语气急促,“为什么你总要这样,如今和曲池有什么关系?”
他蹭的从床上站起来,目中蕴含怒火盯着她,胸膛起伏,咬牙含恨:“你以为我如今这副局面是谁造成的?你以为曲池姐弟就是好的?曲池和张圆联手起来对付我,还掺和了多少人。”
“你若是放过曲池,你若是不为难他,你若是不去搅乱曲家,他又怎么会针对你,曲池不是那样的人。”乔以笙厉声反驳,“是我自己选择要嫁给曲池的,你为什么要去报复他?”
“你、你和曲池有联系”他抬起头,神色冰冷,目光阴鸷,撑臂在床沿死死盯着她,“是杨夫人告诉你的?不,不是杨夫人是张圆你什么时候和张圆搭上关系的?”
“我告诉过你,不许你见张圆。”他的背脊耸着,像片锋利的竹篾,“什么时候趁我不备偷偷见他?你两人想要旧情复燃?他当然要劝你回头,张御史如今春风得意,看见昔年恋人受难,自然要挺身而出”
乔以笙直勾勾盯着他,心头寒冷,目光也发冷。
“我把阮阮送给张圆,你心底是不是介意?他用了吗?”他捏着她的下颌,像头被激怒的兽,“他跟那什么赵窈儿成婚这些年,也没有子嗣,是不是都没碰过,难道为你守身如玉?等你回头?”
“你十几岁就会勾引人,先是勾引我,然后是张圆,最后是曲池,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你不愧是私窠子里出来的,从小耳濡目染,惯会做乔。”
乔以笙胸口发疼,嘶嘶喘气:“江逸舟,你能不能别发疯,我不想再和你吵架。”
“你别这样对我”她被迫仰面对着他,目光沉痛,“我会和你成亲,我会有一个孩子你别这样”
“你不明白,这不是孩子的事情。”他贴近她,鼻唇近乎和她相触,语气极为温柔亲昵,“跟孩子根本就没关系,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下一瞬,他松开她,往后退了几乎,和她似乎隔着一堵透明的墙,目光暮色沉沉:“昔日你不想嫁,而今我也无意娶,成亲之事,等我有心思了再提。”
乔以笙是被杨夫人接回去的,走之前,江逸舟同她说话:“把家里库房中那些东西理一理,都兑成银子,我过两日让顺儿来取。”
她默然点点头,杨夫人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若不是看在玖儿的面子上,我今日就要提刀来斩你,你一再毁她,如今又想把她如何?”
“如今不是正如夫人的愿?”他端着酒杯轻描淡写,“夫人愿意让她给我陪葬?”
杨夫人醒悟过来,看了他一眼,江逸舟掀开衣袍,转身进了天香阁。
家里后宅还有不少的绫罗绸缎、金银器物,江逸舟说要银子,乔以笙就打发人去变卖兑银子,隔两日顺儿回来取银子,乔以笙吩咐人将匣子抱来,零零碎碎凑了一万两,加上屋子的房契,一并塞给了顺儿。
杨夫人抽出了那张房契,塞给乔以笙:“别的都给他,我们不要他的,这房契,还是玖儿留在手里,这宅子的钱,我来补给江逸舟。”
“干娘,你”
“这是你应得的。”杨夫人柔声道,“这宅子,也该回来了。”
乔以笙见杨夫人面靥上浮着苦涩又欣慰的笑。
“这儿就是你的家。”杨夫人牵着她的手,“世事就这么巧,你生得像小玖儿,名字也带个九字,年龄又一般大,我早就把你当成她,把你当成这家里的孩子,想必这就是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的原因。”
“这当真是缘分,我在钱塘和小九相识,小九又住进了这家里,好似冥冥中注定一般,破镜重圆,久别重逢,老天爷终究有开眼的时候。”
杨夫人语气意味深长。
乔以笙颤声道:“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小九,应当是一家农户收养的孩子,很小的时候是在吴江一间尼姑庵里过的,后来被卖,卖我的那个尼姑姓沈,这个沈尼姑在江都又和我遇见,大哥哥惩了她,沈尼姑熬不过去,自缢身亡。”
“孩子,你受苦了。”杨夫人禁不住泪如雨下,“是干娘对不住你,若是我当年能在那尼姑庵彻查清楚,或是在钱塘问明白你的身世,如何会有今日,我心底的内疚比谁都多。”
“我以为干娘连着两次来金陵找我,是为了曲池来的。”她的手在颤抖,“原来不是”
“我只是为了你而来,玖儿,曲池说你小时候在吴江住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杨夫人泪水滂沱,“你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以为你早就死了。”
“所以我的名字是叫杨玖儿吗?” 她轻飘飘道,捂住干涩的眼睛:“干娘,你来得太晚了”
“你就是玖儿,你就是从这家里出去的。”杨夫人听到这句,心都要碎了:“你前脚到金陵,我后脚就跟过来,那江逸舟心术不正,又敢胆大妄为,若不是故意下绊子使坏拦着我,又何至于拖到如今,我听到你要嫁他,心底乱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杨夫人抱着乔以笙哭了一场,又笑了一场,故人相认,格外的心喜又心酸。
她曾经很想有个家,有自己的爹娘,但在杨家坟前磕头的时候,涌上来的却是悲伤。
乔以笙写了封信回江都,问候王妙娘和喜哥儿的状况,如果她真的是杨玖儿,那杨夫人带回来安葬的那具幼儿骨骸,是不是王妙娘那个夭折的女儿?
收到王妙娘和喜哥儿回信时,乔以笙又去祭了一次杨家坟。
她的名字的确是杨玖儿,当年她的母亲和杨夫人带她出游,她母亲把她推给杨夫人外逃,自己回了家中,后来和两个姐姐自尽于家。
她这一生最当感激的人就是杨夫人,一个家婢带着一个幼儿仓皇外逃,受尽磨难,起势后还照顾她父母兄姊的坟茔,后来钱塘相遇后也对她照顾有加,一路追随到金陵来。
天气渐冷,几场秋雨之后,金陵城秋叶落尽,人人换上了夹棉的袄衣。
乔以笙手边的那套冬袍已经缝制好了,顺儿好些日子没有回家,她挑了几套他的冬衣,又去了一趟天香阁。
天香阁已经烧起了地龙,暖意融融,暗香扑鼻。
潘妈妈见她面色似乎不是太好,脚步急促又沉重,直直往里去,紧张拦住她:“施公子,施公子在上头有事姑娘等等,我去楼上通传一声”
片刻之后,江逸舟披着一件单衫、模样浮浪出来,见了她,缓步过来,语气是沙哑平和的:“怎么来了?”
“我来送几件衣裳给你,天气冷了。”
他点点头,揉揉胀痛的额:“知道了,你回去吧。”
“干娘告诉我,我的名字叫杨玖儿,我找到了自己的身世父母。”她凝望着他。
他语气轻飘:“是么?恭喜。”
“干娘误以为我早就夭折了,她在尼姑庵收敛的那具骸骨,其实是王妙娘的女儿。”乔以笙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