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愧疚的说：“去了偏远地方玩，信号不好。我马上就回来。”

她也只是疲倦的应了一声。

林英芝醒来后几天，没有跟之前那样，不愿意见她。林洛嘉走进病房时，林英芝道：“送我去一个远一点的城市吧。”

“您想去哪？”她询问。

“离你远一点的地方，一个我永远看不见你的地方。”林英芝道，“我现在就要走，这个地方的人，发生过的事，让我恶心。”

林洛嘉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笑着说好。

她说完话，便不再看她一眼，翻过身去。

林洛嘉看着她削瘦身影，一句姑姑，终喊不出口。

388

林英芝很少有这么有主见的时候，不顾伤病，说走就走，这天天气也很差，林洛嘉拗不过她，用最快的速度，给她选了一个地方。

所有医护人员都劝她，林英芝只是轻飘飘一句：“再留下来，我撑不下去的。”

林洛嘉听的心尖在颤，在旁边一言不发。

之后她跟着林英芝去了机场，一路上也很安静，直到她要登机了，林洛嘉到底忍不住关心了一句：“姑姑，我不在，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林英芝只是冷漠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那种厌恶，让林洛嘉笑不出来，林英芝说：“你是一个永远只会替你自己想的人，自私这点确实像他。而我，很好骗是不是？”

她喃喃自语：“我又傻又没主见，我活该。悔改被林横山跟她耍得团团转。”

到头来她给她的评价，多少年的互相依偎，不过如此。

林洛嘉说不出话，她艰难笑起来，“姑姑，祝您一路平安。”

林英芝上飞机那刻的背影，孤独而又无情，她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相反再也不见林洛嘉，是她的解脱。

很快林英芝就消失不见了，好像她决绝的从林洛嘉的世界里，离开了一样。

那个把她当成闺女养的人，大概再也不会再为她担忧，不会再跟她说，洛嘉，有事记得回家，你是有家的孩子。

家已经没有了。

机场里人来人往，林洛嘉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回到车上时，她再次给叶晨曦打电话，在漫长的电话铃当中她不停质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

林洛嘉想，她不能一个人再待着了，她太心痛了，她得找点什么事情，来分散分散注意力。

正巧司泽电话打进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说：“司泽。”

林洛嘉很少有这么难过的时候，难过到情绪抑制不住，喊出司泽名字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祈求：“来找我吧。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求你来找我。”

……

司泽找到林洛嘉时，她似乎很好，但仔细看去，眼底带着肉眼可见的落寞。

他蹙眉朝她走过去，她笑得勉强：“姑姑走了。”

司泽一顿，随后将她揽进怀里。

林洛嘉一副依赖姿态，她身边现在，只有司泽，她紧挨着他，冰冷的内心才感受到片刻温暖。林洛嘉说：“我想过所有人会离开，唯独没想过姑姑会走。”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她？”

“她接受不了的，无论任何时候，她都接受不了。我想她开心快乐的活着，不想再让上一辈的事情影响她了。”林洛嘉露出几分茫然，“是我做的不对吗？”

她说：“可是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瞒一辈子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你知道……”

林洛嘉突然看向司泽。

他也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她。

林洛嘉不该怀疑到司泽身上，这个不信任的念头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紧紧抱住他，认真解释说：“我没有怀疑你，抱歉。司泽，你不要生气。”

司泽心情复杂。

林洛嘉低声下气的服软，太难得了。

林英芝的离开，似乎抽了她一条主心骨，她伤的厉害。

389

见司泽不说话，林洛嘉再次重复道：“司泽，我真的没有怀疑你。你要是想这么干，早这么干了。“

司泽任由她抱着自己，沉着道：“对，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对你。”

他把林洛嘉带回了属于他们的家。

林洛嘉除了最开始见到他那会儿，情绪波动明显，之后便安安静静屈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司泽也没有打扰她，晚饭时间，才推开卧室的门，轻喊了一句：“老婆，吃饭了。”

林洛嘉便跟着他下楼，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道：“应该到了。”

毫无厘头的一句话，司泽却知道她说的是林英芝到外地了。

“姑姑需要时间，她总会想明白的，你们相依为命这么久，感情不会那样脆弱。”司泽沉声道。

“她很爱我姑父，可是我姑父不爱她，对她也不好。我姑姑这一辈子，也是个可怜人。”林洛嘉说，“我让她的婚姻看起来像是个笑话，她接受不了我的身份的。无后的是她，可是她的丈夫不是，的确让人难以接受是不是？”

司泽握住她的手：“相信我，姑姑舍不得你，总会原谅你的。”

“希望如此吧。”林洛嘉平静道，只是平静之下，到底是绝望，还是其他什么情绪，除了她自己，谁也捉摸不透。她低头吃着饭，又无意说，“要是晨曦在，就好了，她总能替我想想办法。”

有叶晨曦在，她起码不用孤军奋战。

林洛嘉想，大概她真的做错了，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的隐瞒，本意只是想保护林英芝，不想让过往的事再伤害她。

她失去了用生命保护她的林横山，也失去了她唯一的姑姑。

算命的说她是孤独终老的命，如今似乎正逐步应验着。

林洛嘉越发想叶晨曦了。

如果有一天，她连叶晨曦也失去，她不知道那样的日子该怎么走。

这一晚，哪怕在司泽的怀里，她也噩梦连连。逼仄惊恐的梦境，让她惊醒。

司泽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打开灯，问她：“怎么了？”

林洛嘉一边喘着气，一边勉强笑道：“我梦见你，我们决裂了，你冷冰冰的看着我。”

司泽盯着她没说话。

林洛嘉摸摸他的脸，说：“睡觉吧，不要耽误明天的工作了。”

她翻身要躺下，司泽却猛地把她压在身下，热烈的吻住她，他低哑道：“老婆，我们之间的主动权，一直握在你手里啊，从来都在你手里。只要你愿意哄哄我，对我耐心一点，我什么都愿意的，你要我去赴汤蹈火也行，什么都行。”

“我只怕你不在意我，在我知道你用心找回戒指的时候，只要感受到你的一点在意，我就什么也不气了。”

林洛嘉照顾他的生意，偷偷为小蝴蝶付出，那都可以说是为了孩子，可是戒指这个，是真的只是为了他。

司泽说完话，未得回应，林洛嘉已经睡着了。他无奈笑笑，拥她入怀。

第二天他也没有去工作，而是陪着她。

司泽打算带她出去走走，顺便跟她聊聊林横山这事。

他们逛完公园回来，回家那一段路，林洛嘉走累了，司泽便弯下腰背她。

两人笑着，司泽有意哄她，林洛嘉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司泽看她含笑模样，心下一动，放她下来，将她拉进怀里拥吻。

最后这被一声“姐姐”打断了。

司泽还未来得及收去脸上的柔情蜜意，便看见了楚翊跟叶晨曦。

楚翊眼底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司泽则是神色如常收回情绪。

林洛嘉在见到叶晨曦时，尽管极力保持平静，可眼底到底有几分落寞，她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们去的地方太偏了，恰巧洪涝来袭，交通停运。”叶晨曦愧疚无比，“我就不应该出去玩的，姐，对不起。”

林洛嘉看了一眼楚翊，说：“我们上楼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