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泪眼含笑：“是，是我答应的。”

她突然用力一把挣开顾青竹，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

在走到门前那一刻，她顿了顿。

握着门把手，程稚喉头哽了哽：“那是因为，那时我以为自己可以打动你。”

门被关上了。

顾青竹愣在原地，思绪乱如麻绳。

许久，他向隔壁探头探脑的助理问：“我做错了是吗？”

助理支吾着，最后说了一句：“现在都还来得及。”

顾青竹回到家。

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变，他却觉得空的不行。

他以前觉得，程稚一定会回来的。

可如果她再也不回家了呢？

她要离开他。

彻底的。

想清这个事实，顾青竹骤然心口一痛。

他呆呆的站在客厅中间，没由来的惶恐。

顾青竹想起了助理说的“还来得及”。

他拔腿就走，开车驶向唐家，可车开到一半，他想起程稚现在正在飞行。

是她离职前的最后一次飞行。

顾青竹把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拿出手机。

手机桌面上程稚穿着机长制服的照片。

第十章 全体乘客平安

那是他几年前抓拍的，心念一动就设为了壁纸，这几年也一直没换。

脑海中思绪万千。

五年，他知道程稚所有的飞行任务。

每一次起飞前，他都会跟她说“一路平安”。

每次收到她的“已平安落地”，他也会安心许多。

顾青竹打开微信，却发现这一次，他忘了和她说“一路平安”。

顾青竹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心里有一瞬的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程稚，可他知道自己绝不愿失去她。

等她回来。

顾青竹想，等她回来，他一定要挽回她。

程稚返航的这天，顾青竹亲自去买了束花，是黄玫瑰。

书上说黄玫瑰，代表歉疚的爱。

他抱着花一路走到航站楼，路过的几个高层看见了，打趣他：“封总这是要追求哪个小姑娘？”

顾青竹淡然回道：“是送给我的太太程稚的。”

几个高层满脸惊讶，表情恍惚。

顾青竹没有停留，面色如常地离开了。

停机坪入口。

顾青竹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程稚就回来了。

想到这，顾青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速度。

他的心中忐忑无比，但又油然而生一种期待。

这时，来往的工作人员突然增多。

机场警报紧接着响起！

三次代表国际无线电呼救信号的“Mayday”，在无线电广播响起。

这是表示有飞行中的飞机出事故了。

顾青竹心中莫名不安至极。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他一接通，助理紧张的声音传来：“傅总，航班ZY751发动机损坏，自动控制系统失灵！”

ZY751，那是程稚驾驶的飞机！

黄玫瑰花束从他手中直直摔落在地。

顾青竹愣愣地向后趔趄了一步，然后他拔腿就向塔台跑去。

万里高空之上。

ZJ751的自动控制系统已经失灵。

程稚只能手动驾驶，在仅剩的发动机下维持飞行。

她不停呼叫塔台，终于耳机中传来了来自塔台的声音。

那声音沙哑低沉：“程稚，我们已经紧急疏散了海岸人员，你现在向南转向紧急迫降。”

程稚的心猛地一跳，是顾青竹。

这时，副机长着急的声音传来：“机长，后翼着火了！”

来不及了，没办法迫降了。

程稚迅速做出判断，将飞机朝公海方向开去。

无线电广播断断续续，她的手紧紧的拉住制动杆。

飞机突的又向下一坠！

程稚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尽量将飞机高度减少。

她冷静地吩咐副机长：“通知所有人，准备跳伞！”

10000米。

7000米。

5000米。

3000米。

终于到了跳伞的安全高度，飞机却越发摇晃。

副机长被程稚安排出去帮助乘客逃生。

乘客们在机组人员的安帮助下，一个个跳离了这架摇摇欲坠的飞机。

副机长大喊：“机长！所有人都已跳伞离开！”

程稚回道：“你也撤离。”

副机长心下一惊。

“机长，你怎么办？！”

“别废话！快走！”

副机长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程稚，跳下了飞机。

程稚将制动杆推到底，飞机又一次加速。

无线电断断续续的，再次传来顾青竹的声音。

“塔台命令！机长程稚立即弃机跳伞！”

程稚心中酸涩。

她眼中难以控制的涌上泪水，声音颤抖而坚定。

“我不能，我必须将飞机开离跳伞地点！”

顾青竹心口猛地一紧。

他急红了眼，大声吼道：“程稚，我命令你马上跳伞！”

可程稚的身体，早已被下降的压强死死压在位置上。

她眼看着自己离海面越来越近，突然勾起嘴角。

她浑身紧绷，想要控制住面对死亡的颤抖。

一字一句的说道：“云泰航空，航班ZJ751，机长程稚，确认全体乘客成功撤离。”

说完这句话，程稚松开手，不再控制飞机。

她闭上眼，最后说了一句——

“顾青竹，替我照顾好我爸！”

飞机坠入海面之前，绽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轰——！”

塔台里，无线电中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所有人都耳鸣了。

接着，所有声音彻底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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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罗马假日

三年后。

“各位旅客，欢迎乘坐南航ZJ751，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顾青竹，本次航班的目的地为罗马，祝各位旅途愉快。”

顾青竹放下讲机，心里默念了一遍殪崋。

南航ZJ751。

这架本属于程稚的飞机，在三年前爆炸破碎，残骸散落在大海中。

用了整整三年，这架飞机才被完美复刻，重新起航，可她，顾青竹的太太，却再也回不来了。

救援队在海上搜索了几个小时，仍未发现程稚半点踪迹，最后他们只能遗憾地对顾青竹说：“逝者如斯，请节哀。”

他们说，或许她的尸体早已沉入海底，无法再寻找了。

十二个小时，到达罗马时刚是上午。

程稚走后，顾青竹在他们两人的家里翻出许多他不曾注意过的东西。

其中，有《罗马假日》的影碟。

从不看电影的顾青竹第一次耐心看完了一部电影，在电影里，他看到一座石像，他对这石像有些许印象。

那是他表弟去世后，他答应陪表弟的女朋友苏瑶去一次罗马旅游。

在这座石像前，苏瑶动作亲昵，他虽心下抵触，却以为是苏瑶把他当做表弟，完成心愿而已。

家里只有这一张影碟，且光盘已经有些磨损，顾青竹想，程稚大概是很喜欢这部电影，所以看过很多次了。

他如果早点发现，就可以带她来罗马看看。

可惜物是人非。

又走到“真理之口”，排队照相的人一如当年。

顾青竹站在不远处，幻想着他和程稚在这里拍照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对情侣走到石像前，女人害羞地贴着男人，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女人抬头，扬起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