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

直到快午休，她才拦住从病房出来的沈旭东：“我想问你一件事。”

沈旭东以为她又要说离婚的事，不耐丢出两个字：“没空。”

话落，他越过对方就要走。

李秋玲不盛周围其他人的目光，一把抓住沈旭东的胳膊：“昨天的事我们必须要说清楚。”

沈旭东下紧蹙起眉，可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神色一怔。

他深邃的眼眸一沉：“特殊时期，我不想在私事上费时间。”

随后，他缓缓掰开了李秋玲的手。

“照片是你给苏语芊的吗？”李秋玲嘶声问。

可沈旭东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决绝背影。

望着那道背影，李秋玲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陌生。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和他离婚，放他自由，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心里最隐私的事告诉苏语芊。

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苏语芊早已决裂！

医院里人来人往，李秋玲一个人站在走廊，攥着口袋里的手机，眼底一片迷惘。

她知道苏语芊有多狠，更也不敢想象照片曝光后，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不怕自己被别人误解，但乔父一生洁身自好，她不能给父亲蒙羞。

想着这些，李秋玲下意识走到了乔父所在的科室。

科室内站满了前来看诊的病人。

乔父戴着老花镜，时不时地拿下来揉揉酸涩的眼睛，而后立刻戴上给病人看诊。

看到年过半百的父亲还一直这么操劳，李秋玲心里酸涩。

见她过来，乔父直接让她进来帮忙。

等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乔父才疲惫地捶捶后颈：“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李秋玲走过去帮他揉着肩膀，一脸失神。

“想什么呢？”乔父早就看出她心里有事，只是当时还有病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

李秋玲回过神，嗫嚅了半天才忐忑开口：“爸，如果我没有您期盼的那么好，您会不会很失望？”

闻言，乔父慈爱一笑。

他覆上李秋玲的手，带着倦意的声音满是温和：“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操过一分心，人无完人，只要无愧于心，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听到这番话，李秋玲眼圈一红，伸手抱住乔父，哽声道：“谢谢您……”

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也慢慢平静下来。

李秋玲拖着一身的疲倦回了酒店。

然而到了房间门口，她停住了脚。

想到沈旭东的冷漠，她甚至连推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秋玲拿出手机，翻出苏语芊发来的照片。

良久，她才再次按下拨通键。

这一次电话通了。

终于，在手机那端听见有些慵懒的女声后，李秋玲攥紧了手。

“苏语芊，出来见一面吧。”

第九章 婚姻走到尽头

夜风阵阵，街灯昏黄。

李秋玲看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苏语芊，目带愠色：“你为了让我和沈旭东离婚，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苏语芊慢条斯理地理着长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李秋玲皱眉，捏紧了手机。

这个女人还是从前一样，私下里一丝掩盖都没有。

不等李秋玲再表态，苏语芊又道：“看到照片后你还不明白吗？阿远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不然怎么会把你的隐私告诉我，李秋玲，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这话如同寒冰将李秋玲全身的血液凝固起来。

看着她越渐苍白的脸，苏语芊做出一副善良模样：“不过我们曾经毕竟是闺蜜，我也不想让你和伯父颜面尽失，可如果你还是死缠着阿远，我可不保证照片会外露到哪儿去。”

李秋玲抑着沉重呼吸：“苏语芊，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闻言，苏语芊愣住。

李秋玲抬起手，手机中正是录音界面。

她冷声道：“我不管照片外露到哪儿，因为在这儿我有更重要的事，你好自为之。”

说完，在苏语芊惊愕的目光下，李秋玲转身离去。

走到酒店外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李秋玲正打算深吸口气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医院值班护士打来的。

她眸光一暗，心底掠过丝不安。

刚按下接听键，护士哽咽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乔姐，你快回医院吧，又一个病人走了……”

听到这儿，李秋玲心颤了颤，半晌才压下眼眶和喉间的酸涩。

她赶回医院时，只看见昨天那个老人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头垂泪。

佝偻身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老人眼角的皱纹仿佛都深了许多。

李秋玲胸口涌起股悲戚，可在这一瞬，一丝清明在脑子里闪过。

几天后。

华海医院伤者基本稳定下来，大部分的医疗团都要撤回原本地区。

李秋玲却自请留在海市灾区，想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而沈旭东被乔父安排回栖烟市，毕竟，那边还有很多等他做手术的病人。

撤离当日，李秋玲一早就帮沈旭东收拾好了行李，目送他上车。

从房间到酒店外，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载着沈旭东的大巴缓缓驶离，李秋玲才不受控地追了几步。

但车子十几秒后消失在了拐角。

她站在原地，阴沉的天像块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

许久，李秋玲拿出手机，忍不住拨通了沈旭东的电话。

有些话，她想和他说明白。

嘟声响了两下后，那端传出熟悉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仅仅几个字，就掀起了李秋玲的泪意。

她控制着呼吸，轻轻开口：“盛先生。”

生疏的称呼让两人的心都顿了顿。

李秋玲抿抿唇，尾音仍旧有些发颤：“我觉得在我们婚姻走到尽头前，有些事我得跟你解释清楚。”

沙哑的嗓音让沈旭东心里掠过丝烦闷：“等你回来再说。”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时，李秋玲又说：“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因为你妈妈的事，一直对我和爸耿耿于怀，甚至觉得我就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其实当年我第一时间让我爸安排了手术……但是她被送过来时已经过世了……”

当把这话说出来，李秋玲只觉胸口压了六年的巨石消失了，可新的沉重又随之而来。

她仰头看着天空，通红的双眼蒙上了层水雾。

电话那头安静的好像已经被挂断。

但李秋玲还是自盛自继续说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恨我，却还是一直坚持着这段婚姻吗？”

第十章 错过

面对这句提问，沈旭东始终没有回应。

李秋玲扯出个怅然的笑容：“我妈妈和我一样是位护士，可我八岁那年，她被查出晚期胃癌。”

“妈妈虽然是护士，但也很怕疼，爸爸知道她怕，所以每天都陪在她身边，治疗的那段时间，妈妈从没说过疼，爸爸也总是变着法的逗她笑，可只有我知道，妈妈嘴上的伤口是因为忍痛时咬的，爸爸通红的眼睛是因为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的……”

她顿了顿，泪水涌出眼眶：“妈妈为我和爸爸坚持了三个月，临走前让爸爸再给我找个妈妈，可向来听她话的爸爸却没有再娶，他说人这一辈子，爱一个人就足够了。”

听着李秋玲话里的哭腔，沈旭东的心像被什么被扯着似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