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证据不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随着法官的宣判和法槌落音，这场官司了结了，纪涵雁也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

直到走出法院，她蹲在马路边，双手穿在黑发间颤抖。

压抑的哭声让行人频频回顾。

乌云遍布的天开始飘起了细雨，淋着纪涵雁单薄的身子。

“这是法院，要哭回去哭。”

陆华清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涵雁放下手，声音凄惨：“我输了。”

看着那瘦弱的双肩，陆华清心中头一次生了悔意。

他知道陈慧是纪涵雁继母，但他不知道纪涵雁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纪涵雁目光发怔，一股咸腥气息伴随着心绞自心口袭上喉咙。

她撑着路灯柱沉重地站起身，将那股咸腥死死逼了回去：“小叔，你不愧是桐城的金牌律师。”

阵阵闷雷从远方传来，陆华清心微微一紧，半晌才吐出一句：“上诉吧。”

闻言，纪涵雁怅然一笑：“然后呢？你做我的律师？再去告被你辩护到无罪的陈慧吗？”

带刺的话让陆华清无可反驳。

他心躁地扯了下领带，转移了话题：“你奶奶呢？”

纪涵雁神情滞了瞬，医生的话历历在耳。

“老人伤势过重，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攥紧了双拳，突然道：“我真的好恨陈慧。”

纪涵雁挪着灌了铅一般的脚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陆华清更觉难受。

陆华清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她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

“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纪涵雁的语气中多了分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竟然被她这么轻飘飘地问了出来。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陆华清，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陆华清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让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纪涵雁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发颤：“我知道，但如果对面不是小叔的话，我应该也不会输的太惨。”

听着她依旧噙着几许轻佻的话，陆华清脸色微沉。

他最不满的就是她对什么事都是这种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陆华清丢下话便转身率先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远去，纪涵雁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血滴在她淡蓝上的衬衣上，如同一朵朵红梅。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纪涵雁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手机：“喂？”

电话那端传来医生满含歉意的声音。

“苏小姐，您奶奶刚刚因并发症去世了……”

第九章 千刀万剐

“嘭”的一声，手机和着雷鸣落地。

纪涵雁脸色惨白，只觉阴沉的天猛地黑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连准备好的术后治疗费最后也用来买了墓地。

纪涵雁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陈慧！

陈慧张牙舞爪地朝着她伸出手，狠狠拧着她的手臂，破口大骂：“死丫头，居然敢告我！”

纪涵雁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陈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呵！”陈慧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可以踩着钱爬上来。”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加重了力道：“快把老太婆的遗产拿出来，你还想独吞？”

遗产？

要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纪涵雁悲愤不已：“当年你们拿走所有的拆迁款，连一块钱都没有留给奶奶，她哪来的遗产！”

陈慧推开她，拿起桌上苏奶奶的遗照猛地摔在地上：“当年拆迁款可是有五百万，老太婆只拿了三百万出来，你不是要独吞是什么？”

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纪涵雁怒火中烧的浑身颤抖：“陈慧！”

她一把冲上前，钳住陈慧的肩膀将她往外推搡着：“滚！”

“你，你个死丫头……”陈慧吃痛地哀嚎几声。

慌乱中，她下意识地抬脚踢向纪涵雁的肚子。

纪涵雁被她踹倒在地，几片碎玻璃深深刺进她的脸颊。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忍痛抬起血淋淋的脸，在看到门外一幕后瞳孔瞬时紧缩。

已经不省人事的陈慧躺在地上，血不断的从她脑后流出。

而她身旁的石臼一角也满是血迹。

小区的宁静被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打破。

纪涵雁被包扎好伤口后便被民警带去了派出所。

经过抢救，陈慧脑部重创，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的鉴伤结果和肩膀的掐痕让纪涵雁即将背上了故意伤害的罪名。

拘留室内。

纪涵雁蹲坐在墙边，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发呆。

从前她因为打架进过很多次派出所，但也只是被教育了一顿，远没有今天严重。

这时，民警来打开了门：“有人要见你。”

会见室。

纪涵雁一进去就看到陆华清铁青着脸坐在桌子前。

她脚步顿了瞬后轻缓地走过去坐下。

她还没开口，陆华清愠怒的声音将她堵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

纪涵雁眸光一暗，心底油然而生起一种悲怆。

面对她的沉默，陆华清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会让你坐牢！？”

纪涵雁突然莫名笑了。

她以为陆华清是除了奶奶最了解她的人，但她似乎想多了。

哪怕他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一丝希望。

可他却在质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纪涵雁！”陆华清低吼一声，眼角带着冷意，“你还不说实话？”

他不相信纪涵雁是故意的，但她此刻无所谓的态度真的让他火冒三丈。

如果她否认自己伤害了陈慧，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可下一秒，纪涵雁平静地回答：“对，我是故意的。”

“你！”

迎着陆华清惊怒的眼神，她一字字说着：“因为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第十章 我认罪

一片寂静后，陆华清怒极反笑。

“纪涵雁，你够狠。”

狠到有了杀人的念头，甚至差点就杀了人！

纪涵雁垂下渐红的双眼，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言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以后我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她吧。”

“对了。”纪涵雁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陆华清打断她，“我不会同情杀人犯。”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纪涵雁才脱力地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纪涵雁扶起来：“你怎么了？”

纪涵雁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有点胃炎。”

当夜。

纪涵雁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能借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纪涵雁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好几次她都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没有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