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签。

她只温和道：“跟你合作，能赚九位数的钱。那你不是觉得我不爱我的孩子，不如我证明给你看。”

沈之斓当着他的面，把合同撕了。

王宇鑫忍不住阻止道：“安纯，你这是干什么？”

沈之斓翻开另外一份文件，娓娓道出其中意思：“你，还有九位数的合同，加在一起，都比不我女儿一根汗毛。”

“秦玦以前警告你别接近我，确实是干了件好事。”

女人温和而又缓慢的说：“替我摆平了一些垃圾。”

……

从魏家出事以来的这小半年，谁都知道，沈之斓依旧是个温和的女人，却也挺狠辣。

得罪过她的，表面上她还能礼貌招呼，热情寒暄，也愿意哄着长辈，顺着长辈的心情照顾人家。只是背地生意上，那都是往死里整。

用她的话来说，生意和私生活，那是两码事，公事是公事，那得公事公办。

私事她一向宽容大度。

对王宇鑫，以及王家，沈之斓头一回把公事私事混为一谈。

沈之斓把王家往死里整不算，看见王宇鑫，也敬而远之。

苏志军的母亲，跟沈之斓也算熟识，闲暇时间问起缘由。

沈之斓只是笑道：“不太合适，所以不相处了。至于生意上，那是晨曦在处理，我不清楚。”

但叶晨曦的意思，不就是她的意思么。

苏母清楚，但也没有多问。

而陆英芝是最清楚其中缘由的。

那一天，沈之斓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意外。

那是她第一天见到，她这样一个善于掩饰性格的人，崩溃的哭，无声而又肝肠寸断。

260

陆英芝一开始也以为，沈之斓并不想见小蝴蝶。

也不是无迹可寻，就比如她太能藏得住事情，小蝴蝶她从来没有提过。陆英芝没有做过母亲，但她将心比心，一个母亲，应该很难做到对孩子不闻不问。

可偏偏沈之斓，就是不闻不问。

所以陆英芝也觉得，或许是因为，小蝴蝶跟留着魏国山的血，所以她也一并排斥。

所以第二天她去见沈之斓时，也只是委婉的说起，秦玦昨晚来找过她的事情，还说了孩子生病的情况。

她以为，沈之斓应该只会平静的说一句“知道了”，再或者平静克制的问问孩子的情况，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表情特别特别难看。

那是错过了极其重要的事情时，才会有的表情。

沈之斓说：“他们现在在哪？”

“去机场了。”陆英芝说。

沈之斓二话没说，就连睡衣也没有来得及换，甚至有没有彻底醒酒都不清楚，就开车车子往机场去了。

陆英芝担心她，便赶紧让司机追上她。

沈之斓的车子开的很快，很难想象，她那样注重安全的人，会这样不顾生死的快速飙车。

陆英芝在后头心惊胆战，果然，没过多久，沈之斓的车子就在转弯时，跟人撞上了。

被撞的那人，火气很足，而她就想走。

可想而知，沈之斓被那人死死拉住，“想逃？”

沈之斓说：“你先让我走，车子我给你买一辆新的，你联系我助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求求你让我先走。”

“你别想。”那人拽住她。

沈之斓卑微都恳求道：“求求你，让我先走。我就去一趟机场，我就回来，我女儿还在等我。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会低头，可是从来不会卑微的求别人，陆英芝几乎没有看见过她这样。

“你求天王老子都没用，你女儿就算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人不耐烦道。

沈之斓因为这句话，气的止不住发抖。

她头发没梳，又穿着睡衣，有种狼狈感，眼睛很红，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要撑不下去了。

但她忍耐住了，她说：“我把整辆车子的钱先转给你。”

沈之斓很快转了钱给他，又跟交警说了情况，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陆英芝担心她，也一道跟了上去。

沈之斓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出租车到了机场，她下了车，正好听见秦玦那趟航班，登机的消息。

陆英芝没想到沈之斓，居然也会做出不顾规章程序，胡乱求人的事情。她脸色刷白的求着安检员，联系航班上的乘客。

安检员自然无能为力。

人只有在其他慌乱的情况下，才会病急乱投医。陆英芝最后上去把她给抱进怀里。

沈之斓靠在她肩膀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安纯，没事。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小蝴蝶的。”陆英芝安抚她，她让她直起身子，给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我们家小蝴蝶，明明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沈之斓看着她的眼睛，她想缓和下来，笑笑，眼泪依旧簌簌，“她肯定以为我不要她了。”

陆英芝没敢跟她说，小蝴蝶昨晚的失落。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沈之斓笑。

陆英芝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无助的笑容。

……

陆英芝见到沈之斓的时候，也没有多问王宇鑫的事，只是如往常一样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沈之斓总算平静了下来。

陆英芝叹口气：“你为什么会忘记给秦玦打钱？”

261

陆英芝一直疑惑的，便是沈之斓忘记给孩子打钱这事。

按照道理来说，她这样在意小蝴蝶，又怎么可能把小蝴蝶的事情给忘了。她应该最在意小蝴蝶的事情才是。

陆英芝前几天不敢问，如今看她冷静下来了，便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话却让沈之斓的脸色再度染上灰白，她似乎有些脱力，陆英芝连忙上去扶住她，责备道：“公司的事情，有晨曦处理。她是公司继承人，这一切，也该她自己负责为主。你多休息休息不好吗？更何况你身体也不好。”

就算叶晨曦跟沈之斓，都是她的侄女，可跟沈之斓毕竟相处更久，相比之下，她当然更加偏爱沈之斓一点。

“没事。”她笑笑，“晨曦还小，很多事情做不了决策，我得给她把把关。过两年，我就少掺和点。”

陆英芝几番想问问她的心事，想问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现在的笑容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真心了，但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自从萧葛的事情之后，她就变得沉默孤僻，笑容不过是她习以为常的面具。

她只是转身打算给沈之斓倒一杯水。

“我只是有些想小蝴蝶了，所以我停了给他们的钱，我以为，秦玦会主动来找我。”沈之斓喃喃说。

陆英芝蹙眉。

“我把钱控制得很好，两个月正好他身上的钱花完，但是暂时不会影响到小蝴蝶。在影响到孩子之前，我肯定会再次打钱过去。这个期间，他总要联系我一次。”沈之斓有气无力的说，“可是我没有想到，秦玦来找我，仅仅只是因为小蝴蝶想我。”

不是因为钱。

沈之斓心又开始痛了。

她处理事情的方式，总是这样决绝狠毒，这样把人逼到逼不得已的地步，她总是用这种无情的办法，利用秦玦是，逼他带孩子来见她也是。

所以老天爷惩罚她了，她的女儿，以为她，不爱她。

沈之斓想起萧葛说，她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

确实是。

她温和的外表下，这样冷血。即便后面她为了秦玦考虑了许多，还是改变不了，她利用他的事实。

沈之斓没有接过陆英芝的水，只道：“姑姑，我上楼了。”

“既然这么想见小蝴蝶，你联系秦玦不就好了？”陆英芝真的太搞不懂沈之斓了。

她上楼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

打开卧室门的一刻，叶晨曦的电话正好打进来，说王宇鑫不堪重负，开始威胁沈之斓，说是有她的裸照。

沈之斓笑了，她温和说：“他发出去了，又怎么样呢？总归是不会放过他的。”

叶晨曦说：“到底只是因为他害你没有见到孩子，还是因为，他那天故意营造跟你的亲密关系，那番话，伤害到了秦玦？”

沈之斓说：“忘了，只是不想让他好过。晨曦，我要睡了。”

“哦……好。”

沈之斓吃了安眠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她想起了两天前。

沈之斓孤身来到一个小县城，她看老远看着魏母抱着小蝴蝶。孩子大老远看见她，眼睛圆溜溜的，睁大了眼，然后瘪嘴，骗过头不看她。

魏母也看见了她，迟疑片刻，走上前来，说：“阿封打算出国了，他看中了国外的市场，觉得有机会东山再起。小蝴蝶也会跟着一起走。”

沈之斓点点头，跟小蝴蝶说：“妈妈来见你了。”

小蝴蝶不愿意跟她说话，也懒得看她一眼。

262

沈之斓记不清楚，那一天，她哄了多久小蝴蝶。

在小蝴蝶偏头不看她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都是空白的，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所有哄她的话语，都是下意识的心里的话。她只记得，小蝴蝶始终没有搭理她。

魏母大概也恨她，在一旁风凉的看着她。

只在很久之后，到底是不忍心孩子，才拍拍小蝴蝶的背，说：“小蝴蝶，真的不跟妈妈说句话么？妈妈难得来看你一次。”

一个“难得”，让沈之斓浑身僵硬，那是浓浓的讽刺。

“小蝴蝶，让妈妈抱一会儿，好不好？”沈之斓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