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红了，满眼都是希冀，小手也不安的握着，生怕会被拒绝。又不想显得无理取闹，眼泪都是无声往下掉的。

“妈妈在医院里，小蝴蝶也经常去医院，知道医院很不好，小蝴蝶有点担心妈妈，都睡不着觉。爸爸，你可以不可以，带小蝴蝶去看看妈妈呢？”她抽泣着，又很有礼貌的请求沈峥。

有那么一瞬间，沈峥很难受。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蝴蝶那会儿，她才那么小，话都不会说几句，可是看到陆岑宁，就会眉开眼笑。

沈峥如鲠在喉，发声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小蝴蝶不是不喜欢妈妈吗？”

“妈妈以前狠心，可是她在小蝴蝶面前的时候，对小蝴蝶很好的，她会给小蝴蝶买糖果，会给小蝴蝶扎很好看的辫子。妈妈是喜欢我的。”小蝴蝶偏头问他，“会不会是，爸爸搞错了误会了，妈妈其实没有那么狠心呢。”

沈峥半天没说话。

房间的灯没有开，小蝴蝶不敢保证沈峥是什么态度，她擦擦眼睛，说：“爸爸，小蝴蝶只有一个妈妈。我知道爸爸去看妈妈不合适，琳琅老师也会不高兴，那么，爸爸可以让姑妈，或者阿姨，来接小蝴蝶去看妈妈么。”

沈峥这会儿的心情极度复杂，小蝴蝶怕生，陆英芝跟叶晨曦即便是亲戚，但是在不熟的情况下，孩子是谁也不肯靠近的。这会儿提出来，显然是已经焦急了。

他起了身，无声的穿上衣服，然后蹲下身子把小蝴蝶的眼泪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他低声说：“爸爸带你去。”

“谢谢爸爸。”她忙不迭的道谢，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小蝴蝶在被沈峥套上厚厚的外套之后，就被沈峥带出门了。

一路上她眼皮都耷拉着，困到极点，就是不睡。

沈峥太心酸了，很早很早之前，大概是上大学那会儿，他也是这种状态，在狭小的地下室出租屋里，等陆岑宁回来。

那个时候，他被赶出沈家，跟陆岑宁过着苦日子。她上学，他工地上回来，困死了，但还是固执得想等她回来。

小蝴蝶像他，又像陆岑宁。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估了陆岑宁对小蝴蝶的影响，一个张口闭口就是坏妈妈的小女孩，怎么能这么快就转变了对陆岑宁的态度呢？

沈峥想不明白，也思绪万千。

他到病房时，却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最后他推开门，让小蝴蝶自己往里走。而小蝴蝶想也没想，就自己一溜烟进去了，平常怕鬼怕黑，这时候一点不怕了。

陆岑宁是在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被惊醒的。她问了句：“谁？”

紧接着，就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妈，你开个灯好不好？”

陆岑宁一愣，几乎是立刻翻身开灯，在看到站在门那个位置，那个小小的小姑娘之后，她的眼睛几乎是立刻弯了起来，鞋也没穿，就走过去把她给抱了起来：“小蝴蝶怎么过来了？”

小蝴蝶一看到陆岑宁，眼泪就跟珍珠那样大颗，哭声也没有在沈峥那那么矜持，她抱着陆岑宁的脖子，哭的非常伤心：“妈妈，你跟小蝴蝶说说，你哪里不舒服呢，小蝴蝶给你摸摸。”

陆岑宁眼睛酸涩，她笑：“担心妈妈？”

“嗯。”她用力的点头，瘪起嘴，又缩到陆岑宁怀里哭了。

小蝴蝶不爱哭的，但在陆岑宁面前，那叫一个爱哭，“妈妈，你有没有事呢，小蝴蝶可以照顾你。”

沈峥站在门外，神情晦涩不明。

289

病房里，陆岑宁把小蝴蝶套着的巨大外套给脱了，衣服是男款，显然是沈峥的。

陆岑宁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小蝴蝶趴在她肩头，依赖的把头埋在她怀里，没过多久，陆岑宁就感觉衣服湿了一大片。

陆岑宁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安慰说：“妈妈真的没事，只是太累了。”

“可是小蝴蝶心疼。”小蝴蝶紧紧的抱住她，眼睛湿漉漉的。

陆岑宁的眼睛红了，她声音低了几度：“妈妈对你没那么好，都没能陪在小蝴蝶身边，一直缺席了小蝴蝶的成长。妈妈……不太称职。”

“可是你是妈妈呀，你再不好，小蝴蝶心里也还是会心疼你的。”小蝴蝶认真的说，“我很久见不到你，就一遍遍，在心里想你。妈妈不在，小蝴蝶自己吃饭，就当妈妈在喂我，摔倒了自己爬起来，我也当做是妈妈扶的。你一直活在小蝴蝶身边呀，我每天都会想你的。所以我们很久不见，我还是能第一眼，就认出妈妈。”

她说：“小蝴蝶说妈妈坏话，也是因为小蝴蝶特别特别想你。有的时候有一点点委屈，但是谁都没有妈妈好的。”

陆岑宁笑着，眼泪却往下掉。

“妈妈，不要哭。”小蝴蝶的小手给她轻轻擦去眼泪。

“妈妈这是高兴，妈妈这辈子运气真好，所以才有了我们小蝴蝶。”陆岑宁说。

“对哦，妈妈不要怕小蝴蝶不见，小蝴蝶有翅膀的，随时随地可以咻的一下，飞到妈妈身边保护妈妈的。”她揽住陆岑宁，做了一个充满保护欲的动作。

陆岑宁忍俊不禁。

她把空调调到适合的温度，然后把小蝴蝶抱上了病床。

“今天是爸爸送我过来的。”小蝴蝶说，“爸爸可以进来吗？”

陆岑宁说可以，小蝴蝶便冲着门外喊了几声爸爸。

沈峥在门口犹豫了有那么一会儿，到底是没有推开陆岑宁病房的门。

小蝴蝶半夜来看陆岑宁合适，而他不适合大晚上出现在她的病房。

片刻后，沈峥走开了。转身去给屈琳琅打电话说一下自己在哪。沈峥跟陆岑宁身上有遗憾，所以他在这一段失败的感情当中学到了经验，任何时候都得报备行程。

而小蝴蝶始终没有看见推门进来的沈峥，有些失落。

她其实是想看爸爸妈妈关系好一点的。

陆岑宁看出了她情绪变化，耐心的说，“小蝴蝶，爸爸妈妈关系再怎么一般，都不会影响对你的感情。”

“那妈妈爱小蝴蝶吗？”她紧张的看着她。

陆岑宁莞尔：“当然，没有人比小蝴蝶更加重要。”

“那以后，妈妈要是有其他宝宝了呢。”小蝴蝶想起这个，有点难受，但还是理解的说，“小蝴蝶还是希望妈妈身边有另外一个宝宝代替小蝴蝶陪着你。小蝴蝶很快就又要出国了，妈妈可能，不能经常见到小蝴蝶。”

她有点想哭，但是忍住了，红着眼睛跟陆岑宁说：“妈妈，你可以爱另一个小宝宝多一点，但是千万不能把小蝴蝶给忘记了。小蝴蝶会很想妈妈，妈妈要是把小蝴蝶忘了，小蝴蝶会难过的。”

“妈妈不要其他宝宝。”陆岑宁心疼极了。

“不能不要，不然妈妈以后的老公，会不高兴。老公的妈妈，也会欺负你。”小蝴蝶又改口说，“小蝴蝶也不会那么难过，小蝴蝶胡说的。妈妈一定要爱自己，比爱小蝴蝶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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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岑宁没有想过，小蝴蝶能这么替她着想。

她又感动又难受，她把孩子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小蝴蝶单薄的后背：“妈妈很高兴，只不过妈妈的价值，不靠生孩子来实现。妈妈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小蝴蝶孩子，不会有人来分走小蝴蝶的爱。”

“真的吗？妈妈真的只会有小蝴蝶吗？”小蝴蝶有些难以置信和受宠若惊，眼睛紧紧盯着她，生怕她是骗她的。

陆岑宁愧疚了，小蝴蝶平时太没有体会过母爱了，所以她的一点好，原本就是她应得的爱，她也像是占了便宜似的。

“当然，我们小蝴蝶这样好，妈妈有一个小蝴蝶就够了。”陆岑宁喃喃道。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感动坏了，用脑袋蹭蹭陆岑宁的脸，说，“妈妈，小蝴蝶特别爱你。哪怕爸爸到时候跟琳琅老师结婚了，小蝴蝶也绝对不会喊她妈妈的，小蝴蝶的妈妈也只有一个。”

陆岑宁艰难的抬起嘴角，笑得难看。

沈峥跟屈琳琅报备了之后就回到了病房门口，他手里的一支烟已经抽完，最后烟头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