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男人也低头看向她。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男人丝毫不在意的语气：“我让人送一套新的过来。”

沈灵灵深吸了一口气，这套碗本身并不值钱，但上面的图案是她用工艺笔一点一点画上去，然后请店家烧制的。一套十二个，少一个都算不完整。

沈灵灵心情有点郁郁：“你以为我是缺这一套碗吗？”

男人一副“不然你又是在跟我闹哪样”的样子。

沈灵灵不再说话，她低头去扫地上的碎片，声音很轻，像是不明白：“你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做错事要道歉的？”

打碎几只碗就要让他道歉，贺辰诺眸色深了深，没说话。

如果放在以前，沈灵灵一点都不会对贺辰诺有这种期待。可心里又说不上为什么，她很讨厌他现在的样子，像个做错事却依旧蛮横的男孩，沈灵灵只想凶他。

而实际上，沈灵灵也凶了：“跟我道歉！”

贺辰诺挑眉，他看着沈灵灵脸上的愤怒，看着她眼神里簇起的火苗，十分不理解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贺辰诺确实不懂，一直以来他本人即生活在他所制定的规则里，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道歉，没有人能要求他做这些，久而久之他自己似乎也忘记，犯错除了弥补之外，更需要的是道歉。

男人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看着沈灵灵蹲在地上一片片地捡拾着碗片，小小的一个身影，他眼神有片刻动摇，却依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这副态度不知是被沈灵灵戳到自尊，还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那么一点反省。

沈灵灵心疼地将地上的碎片扫干净，然后再也不看他。

“我去上班了，吃完你就走吧。”

说完她换上鞋子，拿起玄关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辰诺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薄浅的眸色里先是不可压制地涌上怒火，渐渐地那份生气随着沈灵灵的离开逐渐变淡，最后变成一片茫然。

握紧的手渐渐松开，他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碎片，心情格外复杂。

沈灵灵一回公司，于晓晓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沈灵灵拦住她：“跑这么急做什么？”

于晓晓一边捂着胸口顺气，一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看。”

沈灵灵低头，立刻就看到文件最上面的几个大字：“律师函？”

于晓晓咽了咽口气：“咱被告了。”

沈灵灵正在连载的小说《上邪》被某个工作室指责抄袭，发律师函过来要求她立刻停止侵权，删除作品，平且在网站上公开道歉。

沈灵灵看了内容后，没那么紧张：“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抄袭。”

于晓晓：“虽然你没抄袭，但有这件事总归还是麻烦。”

“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可那些读者不清楚，一旦被卷进这种风波里，就怕白的也被说成黑的。”

沈灵灵没再说话，打开电脑看《上邪》的连载情况。

哪知一打开，后台就被几千条私信轰炸，漫画的评论区也被各种攻陷，全都是指责她抄袭的。

#我说新人作者怎么能画的这么好，原来是抄袭人家大神的！要点脸吧！#

#作者胆子也太大了，原封不动地抄袭呀！#

#抄袭狗原地爆炸，死全家！#

沈灵灵看着底下的这些谩骂，终于淡定不起来。

顺着评论区，找到了那本说她抄袭的漫画《无思量》，点开之后她彻底震惊。

《无思量》和《上邪》的男主人设、画风几乎一模一样，因为秦陌的原型穿爱穿白衣，后来沈灵灵觉得不太对改了人设穿红衣，其中又添了许多小细节譬如只爱喝桃花醉之类。

可现在连这些细节都能撞。沈灵灵皱了皱眉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抄袭了。

简直原封不动地剽窃。

她回忆那天自己将稿件送到鹅厂编辑部审核，没通过后她就将稿件拿回来。再然后没过几天她就接到了鹅厂跟工作室的解约通知。

“灵灵，快想想这件事怎么办！”

为什么明明沈灵灵没有抄袭，对方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告她抄袭，沈灵灵将电脑转过来指给于晓晓看。

“你看《上邪》和《无思量》的发表日期。”

两步作品的发表日期是同一天，不过《无思量》是上午八点首发，《上邪》是晚上八点首次发表，这也是对方工作室敢来告她的直接原因。

于晓晓一拍桌子：“靠，他们怎么发表时间比我们还早？”

沈灵灵：“那天我去鹅厂编辑部，他们曾经拿走的稿件去楼上会议室找组长，离开过一段时间，虽然十分钟不到，但若是赶在这个时候去复制或者扫描的话……”

于晓晓：“你是说那个时候稿件就被人……抄走的？”

沈灵灵合上电脑，将律师函放进包里：“我要出去一趟。”

于晓晓跟在她后面叫她：“你要去哪儿？”

沈灵灵：“找人。”

沈灵灵打车到编辑部后，被告知当初接待她的那一整个编辑组都外出采风去了。

鹅厂的编辑部里各个小组分工不同，当初《女相国》动漫还未改动之前，由一整个编辑小组来负责秦陌的稿件事宜，现在秦陌被从动漫角色里剔除，原来的编辑小组也都忙着别的题材去了。

据说最近灵异比较火，整个编辑组都跑去了J市。

沈灵灵问了电话和地址后，当即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去找原本接触过她稿件的那几个人。

至于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说，有的时候面对面的质问，才会让谎言和隐瞒无处遁形。

回家后，贺辰诺已经不在，空荡荡的客厅干净整洁。

沈灵灵放下包时，看到了放在玄关处的一套餐具，精美的礼盒包装，甚至不用打开都能知道它的昂贵。

沈灵灵愣神后，没有再多看一眼，就将精美的餐具放进柜子里，封存。

去机场的路上她跟于晓晓通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N市。

于晓晓被她的行动力给惊到，呆了半晌后：“好，注意安全。”

去机场的路上，天色愈发昏暗，车里的广播不断地预警着台风天气，沈灵灵低头查了下天气。

发现J市居然是台风登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道走的这是什么运气，可人还是要找的，网上关于《上邪》抄袭《无思量》的帖子和博文越来越多，对方是个大神，粉丝基础众多，而且背靠的公司也很有来头。

沈灵灵这边一直没有发声，现在她什么证据都还没有，辩解不仅不能让她得到清白，还会被对方的粉丝轮番炮轰加嘲讽。

——

贺辰诺回去之后，费烜拿着他的手机，亲自过来邀功：“昨晚怎么样？”

“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

贺辰诺将他手里颠着的手机拿走，“是你把我送过去的？”

费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这锅我可不背，你昨晚喝醉了点名要去找沈灵灵，我只能打听到地址后给你送过去。”

“昨晚怎么样？”

贺辰诺回忆，一早上起来时，气氛还是好的，尤其是沈灵灵说他……“可爱”时，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那种笑容贺辰诺已经很久没见。

费烜见他眼里一片柔和，像是要溢出来，调笑：“看来是不错的。”

不错吗？

贺辰诺想起早上的事情问：“你道过歉吗？”

费烜：“嗯？道歉？”

“当然有。”

贺辰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语气听起来有点颓然：“从来没有人教过我道歉。”

其实并不难理解，因为费烜和贺辰诺的身世并不相同。

贺辰诺是贺家独苗，一生下来便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子虽从小对他严厉，但也不妨碍对他溺爱。

而费烜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