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过后就不想再继续下去，她喝了口温水，然后说自己不太舒服，这才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继续坐在角落里，不用再去回答他们的话。

沈南州忽然开了口，他好像喝了点酒，淡淡的酒气并不叫人生厌，他的声音很低，背景音有点喧嚣，怕她听的不清楚，男人特意贴着她的耳朵，“哪里不舒服？”

江心耳边温热，她抿了抿唇线，“就是有点累了。”

她接着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她才刚来，就坐不住了。

沈南州好像听不出她言语中的迫切，漫不经心抓着她的手，一根根摆弄她的手指，淡淡的开了口：“我们一起。”

江心的手被他抓在掌心，几乎没有挣脱的余地，她问：“会很晚吗？”

沈南州沉默之后反问：“你很难捱？”

江心差点就点头了，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惹恼沈南州，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吵架。

当中发生争执是件很难堪的事情。

她勉为其难改了口：“还好。”

沈南州往她的掌心里送了杯酒，“要喝吗？”

江心接过酒杯，浅浅抿了口，是没什么度数的果酒，她就又不说话了。

沈南州的状态很轻松舒展，揽着她的腰，肩膀轻轻往她这边靠了靠，贴在一起的温度好似更灼热。

江心心不在焉喝着酒，眼前忽然出现了道熟悉的身影，江岁宁悄然端着酒杯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她笑吟吟望着江心，她今天穿了条浅白色的长裙，长发及腰，看起来格外清纯。

像一朵白色的茉莉。

已经悄然绽开。

江岁宁看见了刚才沈南州贴着江心的耳朵说话的画面，于是她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她又想起来了很多细节，比如沈南州以前总是用她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的侧脸，目光停在她的左耳上。

江岁宁太知道怎么击碎一个人的心。

尤其是江心的。

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成全江心呢？眼睁睁看着她过得幸福。

她要江心一直活在泥潭里。

永远，爬都爬不起来。

“江心，好不容易再见面，上次楚黛不小心…”江岁宁很懂事的把后半句话留在了喉咙里，转而又笑了笑：“她当时道歉的不太服气，我是她的朋友，我替她对你再说一声对不起。”

江心抬起脸，灯光照着她毫无瑕疵的五官，尤其是眉眼，沉静温柔。

黑色的眼珠定定望着眼前的女人，她在思考江岁宁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还有什么值得让她算计的事情吗？

“不用了。”江心态度冷漠：“我不需要。”

江岁宁莞尔，她接着说：“应该的。”

江心静默了下来。

江岁宁说完了对不起好像还没打算离开，她唇角的笑，稍纵即逝，而后又用很愧疚的语气、相当同情的目光，“她粗心大意，我当时看见都替你感觉到耳朵疼。”

“而且你耳朵都是陈年旧伤了，平日里还是要多爱护多珍惜。”

江心听完江岁宁说的话，渐渐明白了她的意图，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有时候她真的很好奇江岁宁这么聪明，到底是继承了江北山还有她的母亲。

江心并不需要沈南州对她的歉疚，她这只耳朵的伤，原本就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笑了下，“是啊，陈年旧伤了。”

已经很多年了。

绑匪打在她脸上的耳光和那天沈南州在她脸上落下的那巴掌比起来，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现在想想，沈南州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真的更痛一些。

江心缓过神来，唇角的笑意有些苍白，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一想还真有点后悔，从前的鲁莽和天真。”

江岁宁倒是没料到江心这么轻松，被拆穿了竟然一点都不慌张。

“人年纪小的时候，总是会莽撞一些的。”江岁宁面无表情说完该说的话，目光转到了沈南州的脸上，她看不穿他在想什么，是喜是怒，晦暗不明。

江岁宁不相信沈南州一点都不生气，她更不信江心没有误导沈南州，是他害她耳朵丧失了听力这件事。

她咬了咬牙，犹不死心，“我真的挺愧疚的，以前在学校里他们说了你耳朵不太好，但是我和你也不是多熟悉的关系，这么多年过去我那天确实也忘了。”

“如果我记得起来，我当时就让楚黛好好给你道歉了。”

江心觉得很好笑，江岁宁何必一遍遍在沈南州面前提醒他。

“我收到了你的歉意，可以了吗？”

“你不生气就好。”

“我不生气。”

江岁宁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重重捏着手里的酒杯，冷眼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沉默了许久。

江心端起酒杯，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她对他笑，“你听见了吗？我的耳朵和你没关系，所以你不用再对我愧疚，不用那样照顾我。”

沈南州心里出奇的平静，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她的伤利用了。

他抬手，拇指轻轻将她的发丝撩至耳后，指尖在她软白的耳垂停留片刻，柔和的眼神里仿佛存着一丝怜惜：“很早以前，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江心一怔，随后轻描淡写：“和你一样，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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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没怎么想过，脱口而出，说完发觉眼前的男人神色变了变，她想她这句话可能说的不妥当，无形之中大概又伤害到了他？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抓着过去的那点糟糕的事情，反反复复在他面前提起。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

记忆太深刻了。

哪怕不断给自己洗脑，忘了吧。

忘记他做的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但是在某个时刻，还是会不自觉就说出口。

江心抬手揉了揉眉心，她忍下疲倦，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拿你举例子的。”

男人漂亮的五官隐在暗处，眼角眉梢勾勒着极淡的神色，他胸口堵着的这口气，难以下咽。

沈南州听着她口中说出来的对不起，心里头那些痛楚像是被一把莫名的烈火烧成了废墟，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很认真诚恳，这三个字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在讽刺他。

讽刺他当时的暴戾。

男人面无表情，克制着情绪，眉眼生冷，眉梢透着淡淡的寒意，清透漂亮的脸庞处处都是锐利的冰冷，他说：“没关系。”

既然她要说对不起。

那他就坦然说句没关系。

江心低着脸，好像解释完这两句就又和他无话可说了。

沈南州忽然攥着她的下巴，两双眼睛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空气里流动的气息好像都变了，他望着她，他还记着她刚才说的话，“你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愧疚？”

江心刚才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江心被迫抬头仰望着男人精致的脸庞，黑瞳深深，眸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