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太久，她故意来晚。

可不想，竟还是撞上。

江奕柯走到涂一笑身前，声音低沉暗哑：“很久不见，这几年怎么样？”

很久？

是啊，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两个人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再没见过一面。

涂一笑强扯出一抹笑：“还好。”

她语调客气疏离，江奕柯眉心微皱：“你……”

“小叔。”涂一笑出声打断他，“暖暖还在等我，我先进去了。”

“一起。”江奕柯不由分说，上前和她并肩走在一排。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行事独断。

涂一笑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沉默。

站在客厅门口的霍暖暖看见两人一起走进，眼底讶异：“小叔，浅浅，你们怎么在一起？”

说着，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涂一笑。

“在门口遇到了。”涂一笑走到霍暖暖身边，和江奕柯泾渭分明。

瞧见她的动作，江奕柯并没有说什么。

时间流逝，订婚宴到了最重要的时刻。

看着台上霍暖暖和她的未婚夫，涂一笑心里既羡慕又酸涩。

她喜欢的人，她深埋心底的那段感情，永远都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被人知晓。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涂一笑避开所有人悄悄地离开了大厅。

走到屋外，潮热的风扑面而来。

涂一笑给霍暖暖发了条歉意的短信，就准备开车离开。

手臂却被人拽住。

“去哪儿，我送你。”

涂一笑回头对上江奕柯的眼，慢慢抽回手：“不麻烦小叔，我自己可以。”

她几次拒绝自己的态度，让江奕柯声音微沉：“你在躲我？”

涂一笑险些脱口而出：“故意躲着不见的人到底是谁？”

但这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就被咽了回去。

避开江奕柯的目光，涂一笑扯了扯嘴角：“没躲，只是怕打扰小叔。”

僵持到最后，涂一笑还是被江奕柯带上了车。

江奕柯侧目看着副驾驶上的涂一笑：“回大院？”

涂一笑摇头：“三年前我就搬出来了。”

听到这个时间节点，江奕柯没有半点反应：“现在住哪儿？”

沉默了会儿，涂一笑报出地址。

之后她就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一路上，车厢内寂静无声，江奕柯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终于到了地方，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涂一笑一直紧捏着的手松了松：“谢谢小叔，我回去了。”

不等江奕柯回答，她直接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却莫名显的狼狈。

就在涂一笑要往楼里走的时候，江奕柯的声音响起。

“浅浅，车钥匙。”

涂一笑回头就见江奕柯从车另一侧走过来，朝自己伸出的掌心正躺着熟悉的车钥匙。

涂一笑没动：“那小叔你怎么回去？”

“叫了司机。”江奕柯声音凉淡。

涂一笑这才拿回钥匙，转身进了楼门。

江奕柯望着她的背影，沉默的点燃了根烟。

楼上。

涂一笑站在窗边看着这幕，心里百味杂陈。

两个人就这么楼上楼下的站了很久。

直到霍家司机赶到，江奕柯上车离去。

涂一笑看着空旷的街道，垂眸敛起了心底复杂的情绪，转身走进了书房。

推开门，入眼便是挂在无尘袋里那袭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

涂一笑倏地想起了三年前，她站在江奕柯面前，红着脸问。

“江奕柯，你可以……不止是我的小叔吗？”

第二章 输的彻底

黑夜中，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涂一笑看着那件婚纱，心里满是酸涩。

那是她学服装设计后完成的第一件作品。

当年设计它时，涂一笑满心想着江奕柯，少女时期既害羞又期待的隐晦心绪都注入到了这件婚纱里。

不想，却再也没有穿上它的机会。

忆起往事，涂一笑压下喉间苦味，作出了一个决定。

她走上前将婚纱小心翼翼地从无尘袋里取出来，又折好放进婚纱袋，最后将它放在沙发上，打算明天带去工作室。

接近半夜十二点，涂一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江奕柯。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手机，打开了江奕柯的微信框。

两人的对话停留三年前。

“小叔，你可以来接我吗？”

“好。”

之后，便发生了那场无疾而终的告白。

自此三年，两人再无联系，这个微信成了涂一笑唯一的情感寄托，也是最后一点可以知道他消息的途径。

有人说先爱上的那个人是输家。

涂一笑想，那她应该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霍暖暖曾经的问话在涂一笑的脑海中响起：“你到底喜欢我小叔什么？”

那时，涂一笑想了很久，才给出一个答案。

“我说不清，但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我都喜欢。”

十岁那年，涂一笑跟着家里搬到大院，先认识了霍暖暖，后来才遇见江奕柯。

第一次见面，长相干净俊逸的江奕柯让涂一笑看呆了眼。

所谓一眼惊鸿，大概便是这样。

涂一笑叫了江奕柯一声哥哥，却被他笑着纠正：“我是暖暖的小叔，你是暖暖的朋友，所以你也应该叫我小叔才对。”

而这一喊，就喊到了现在。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涂一笑洗漱好，走向玄关时看到沙发上的婚纱袋，心里纠结不已，末了还是提着它下了楼。

开车到工作室。

涂一笑将婚纱挂在橱窗里，看着它有些出神。

几年前的款式放到现在，自然是格格不入。

但珍贵的是它承载着她年少时最真挚的爱恋。

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风铃声阵阵。

涂一笑抬眸看去，便见霍暖暖从外面探进头：“浅浅，我婚纱做好了吗？”

刚要回答，涂一笑嘴角的笑在看到霍暖暖身后的两道人影时，瞬间僵住。

是江奕柯，而他身边，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正挽着她手臂。

察觉到涂一笑的视线，那女人盈盈一笑。

“黎小姐你好，我是秦音。早就听深寒提过他有个小辈设计的婚纱独一无二，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刚好我也想看看婚纱，不如黎小姐给我介绍一下？”

涂一笑呼吸不畅，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和江奕柯是什么关系？

女朋友吗？

看婚纱……他们是准备结婚了吗？

涂一笑的心像被一把大锤重重砸下。

她仓皇地垂下眸：“婚纱……都在这里，你先看，我先带暖暖试婚纱。”

慌忙走进里间，涂一笑将婚纱递给霍暖暖，将人推进试衣间后，靠着墙深吸了口气。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有一天江奕柯会和别人恋爱结婚。

涂一笑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仅是看到那两人站在一起，她都只想赶紧逃离。

缓了好一会儿，涂一笑压下心底的情绪。

正好霍暖暖也穿着婚纱出来：“走吧浅浅，我们出去让小叔看看。”

涂一笑点了点头，跟在身后替她提着裙摆。

刚走出里间，就听到秦音问：“深寒，这件婚纱怎么样？”

涂一笑不可自制的抬头看过去，呼吸一窒！

与此同时，霍暖暖的惊呼在耳边乍响：“浅浅，这婚纱不是你为自己设计的吗？怎么挂在这儿？”

涂一笑下意识看向江奕柯，正好撞上他深邃的双眼。

迎着他的目光，涂一笑缓缓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没有想嫁的人，留着也没用。”

第三章 喜欢

话落，工作室里一片寂静。

江奕柯看着涂一笑，眼中瞧不清真意。

秦音却扬起笑容看向涂一笑：“既然这样，黎小姐就把它卖给我吧，我很喜欢。”

把这件满怀着她对江奕柯爱意的婚纱，卖给江奕柯的未婚妻？

涂一笑攥紧手指，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好”字。

霍暖暖瞧出涂一笑的为难，走上前：“秦音姐，那件款式太旧了，不适合你，还是看看别的吧。”

秦音脸上的笑淡了些：“挂在这里不就是要卖的吗？黎小姐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没等涂一笑应答，江奕柯声音微凉：“秦音，别任性。”

这句话落在涂一笑的耳朵里，赫然就是江奕柯对秦音的宠溺。

涂一笑呼吸一滞，垂眸不语。

眼看着工作室里的气氛越发不对劲，霍暖暖连忙支走那两个人。

“小叔，秦音姐，我和浅浅还有话要说，你们先去车上等我吧。”

江奕柯看了涂一笑一眼，还是低声应下：“好。”

待他们走出工作室，霍暖暖拉着涂一笑在沙发上坐下。

“浅浅，你还喜欢我小叔吗？”

涂一笑搁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被攥得泛红。

沉默半晌，她终是说出来了那个答案。

“喜欢。”

七年，涂一笑早就把对江奕柯的感情刻进了骨头里，怎么会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她刚刚就会把那件婚纱卖给秦音。

霍暖暖突然握住涂一笑的手。

“那这样，今晚我们家聚会，我让小叔来接你，你把握住机会！”

涂一笑怔怔地抬起头：“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霍暖暖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