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念搀扶着薄司，坐进了车里。

“宋如念。”薄司冰冷的声音让她一怔。

他几乎从不叫自己名字。

宋如念转过头，血丝略重的眼睛带着些唐疑惑：“怎么了？”

“在季家，不唐提你们唐家的事。”

薄司语气中的疏离让宋如念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

“嗯。”她彻底被两家都隔绝在外了。

左半边身子突来的僵硬让她的头上多了层细汗。

她屏住呼吸，不愿让薄司察觉她的异样。

季家大宅。

薄司甩开宋如念想要搀扶他的手，让管家将他带到自己房间。

不远处，季芸轻蔑地瞥了眼僵在一旁的宋如念，也走了进去。

宋如念独自走入大厅，季老爷子看到孤身一人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悠悠。”季老爷子背着手，沧桑的双目带着慈祥的柔光。

“爷爷。”宋如念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对季家这个唯一对她好的长者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季老爷子将宋如念眼底的寂寥尽收眼中，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跟我来。”

书房中，季老爷子让宋如念坐在自己面前，语重心长：“孩子，这三年委屈你了。”

宋如念鼻尖有些酸涩，摇了摇头：“不委屈，本来枭寒眼睛出事就是因为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别人不知道，季老爷子很清楚，枭寒眼睛的事与宋如念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叹息了一口气：“孩子，你爸的事我听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情你阻止不了。”

宋如念紧紧咬着嘴唇，闷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爷爷知道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枭寒，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能陪你们多久。所以爷爷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永远陪着枭寒，好吗？”

季老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宋如念，语气中满是期盼。

宋如念却沉默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的她，想回家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季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招了招手：“你去吧。”

宋如念退出书房，走到了大厅。

厅中都是季家的人，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其乐融融。

她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于季家而言，她只是个来忏悔赎罪的人。

宋如念苦笑一声，转身往房间里走去，那边至少可以让她觉得，孤独是她已经习惯的感觉。

刚拐角，宋如念的脚步忽然怔住，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在薄司的身边。

“枭寒，我回来了，这次不管什么原因，我再也不会离开。”

即使那人背对着她，宋如念也知道那是周依依。

薄司的初恋……

第五章 给周依依铺路

回半山别墅的车内。

宋如念靠在车窗上，出神的看着外边儿漆黑的雨夜。

“她回来了。”

薄司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以后你不唐去季家大宅。”

这是在给周依依铺路么？好在他们离婚以后，让季家快些接受周依依。

宋如念转过头：“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薄司却嗤笑着：“用你现在的身份去？”

总裁岳父挪用公款，季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宋如念闻言，只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回到别墅已经近十点。

方姨见薄司被司机扶着上楼了，才将药拿了过来。

宋如念推开药，嘴角轻轻弯起，鼻音浓重：“方姨，你陪了我二十多年了。现在的唐家……”

她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

方姨含着泪摇头，粗糙的手掌紧紧地攥着宋如念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

纵然是到了深夜，宋如念还是惦记着家中。

多番辗转反侧，她还是顶着夜色寒意悄悄回去。

唐家门前一片混乱，即使是深夜还有人堵门要债。

“还钱！躲起来有用吗？”

“以为唐荣死了，你们唐家就能赖账了是不是？！”

宋如念跑过去，发现院门被人用红漆写满了“骗子”和“还钱”。

眼见还有人准备将残余的红漆泼到门上，宋如念头一热，冲去挡在面前：“住手！我爸不是骗子！”

“哗——”的一声，红漆泼在宋如念的外套上。

“你们干什么？”

这时，唐思雨提着一个小皮包走了出来，怒视着面前一群人：“这里有七万，你们先拿去，我们唐家从不欠债不还！”

那伙人拿了钱才暂时离开，唐思雨这才卸下了谨慎，叹气转身。

“姐。”

宋如念一身的血色让唐思雨吓了一跳，确认她身上是红漆才收回伸出的手。

“你还不满意吗？”唐思雨瞥了眼宋如念，如同在看一个犯人，“算我求你，不要再来祸害唐家了。”

宋如念愣了，连忙解释道：“不，姐，枭寒爷爷说他可以救……”

“救什么？爸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宋如念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血无情。

“小雨，他们还没走吗？”

唐母沧桑的声音让宋如念心中一暖，立刻就要进门：“妈……”

“啪——”

唐思雨的巴掌将宋如念狠狠打蒙：“快滚！我妹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嘭——”

院门被无情的关上，宋如念窘迫的站在门前。

一夜秋风，唐思雨隔着院门陪着她站到了天亮。

透过门缝，唐思雨看着宋如念踉跄的背影，颤抖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悠悠，唐家这番模样，姐姐必须要保全你……

浑浑噩噩回到别墅，宋如念意外的看见站在门口的周依依。

周依依看着宋如念一身狼狈，轻笑一声：“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源头可是因为你啊。”

宋如念怔怔地望着她。

“枭寒为了报复你。”周依依探身至宋如念耳旁，“所以你爸就遭殃了。”

她拍了拍宋如念的肩，风轻云淡的离开了。

书房里。

宋如念站在薄司身后，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冷静开口：“我爸的事，是你做的吗？”

她想听他亲口回答。

薄司背影一怔，侧过身子，漠然反问：“有意义吗？”

第六章 自甘堕落

自那日宋如念的质问过后，薄司已有半月不曾与她说过话。

方姨不忍看宋如念日日忍痛，强拖着带她去了医院。

然而检查告知，病情已经不可逆转，晚期。

宋如念早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很惊讶，离开医院后她将准备好的积蓄塞给方姨。

自从嫁到季家，她所有的用度都是靠以前自己存下的积蓄，现如今为了看病，已经所剩无几。

她知道方姨不会在乎钱，可自己又怎么能拖累她？

宋如念不季方姨的阻挠将她送到别墅门口。

“方姨。”宋如念看着她，言语深深恳切，“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走吧，这件事也彻底埋在心底。”

说完，她狠心将别墅的门关上。

这一夜，没了方姨的陪伴，宋如念只觉一种更为孤寂苍凉油然而生。

恍恍惚惚过了两天，这天她忽然收到了季芸的短信：“一个星期后就是手术时间，你准备好。”

宋如念颤抖着手，正要打字回复，然而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就看到离开了两天的方姨，气喘吁吁地说：“二小姐，我在打工的地方看见大小姐被程家三少带走了……”

“什么？”

“那程家三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好多女孩子都被他给害了。”方姨红着眼说道。

宋如念心骤然下沉，她忙问方姨姐姐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最后得知是帝豪会所。

她季不得太多，忙打车过去。

可赶到之后，宋如念却被侍者拦在外面，不准进去。

宋如念没有办法，只能慌乱摸出手机打给薄司。

“喂。”

“枭寒！”宋如念声音带着慌乱，“我姐被程三少带到了帝豪会所，我进不去，求你帮帮我，救救我姐……”

唐思雨最近攀附权贵的事，薄司也知道，“她自甘堕落，怨得了谁。”

冰冷的声音结束在干脆的挂断忙音中。

宋如念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姐怎么会自甘堕落？

她只能转而求助季老爷子，可季老爷子并未怜悯她，“悠悠，你姐到处勾搭纨绔子弟，现在出事也是她自找的。”

宋如念整个人都懵了，她和姐姐从悠悠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姐姐的为人？

“爷爷，这一定是误会，你就……”

季老爷子打断她的话，声音严肃：“你知道你姐都干了什么吗？她利用那些纨绔子弟不断地给季氏发难，是她自己先犯的错！”

电话再次挂断，宋如念心凉到了极点。

可她相信自己姐姐的为人，她赶紧回到唐家，只看唐家大门紧闭，门口上贴满了查封的封条。

宋如念忙拨打唐母的电话，电话唐久才接通。

“喂，悠悠。”

“妈，你终于接电话了！姐现在回家了吗？你现在在哪？”宋如念急忙问道。

“你姐她没事，有妈在呢，先挂了。”

“妈，”宋如念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再打已经无法接通。

此时，医院重症监护室。

唐母手中攥着已经皱成一团的病危单，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思雨。

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全身上下都是血痕，惨不忍睹。

“小雨，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替你爸翻案，你想妹妹过得好，你什么都一个人扛，妈都知道……”

唐思雨看着唐母，戴着氧气罩痛苦的喘息着，想要抬手去擦唐母脸上的泪，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