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张青山的遗体前，悲伤欲绝的哭泣响彻室内。

“老师——！”

半个小时后。

君夜宸赶来时，见到的就是一副没了灵魂的云清歌。

他凝望着张青山的遗体，眸光微颤，随后示意工作人员推走。7

可云清歌却像疯了一般，怎么也不肯松手。

君夜宸眉心紧皱：“冷静一点，你难道不想让院长入土为安吗？”

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云清歌的神经。

她浑身颤抖，双目赤红的看着他：“我想，可我没办法接受！”

那是关心她，引导她的老师，她当做父亲一样尊敬爱戴的人！

闻言，君夜宸语气冰冷：“他犯了法，背叛了信仰，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解脱？”

云清歌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君夜宸，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你最亲的人，你还能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吗？”

“你们只记得老师犯的错，那他以前那些坚守就都忘了吗？！”

“法官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老师他不该这样离开的！”

君夜宸不愿与钻牛角尖的云清歌争论。

“这是院长自己的选择，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话落，他大步离开。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绵绵细雨。

……

张青山没有儿女，云清歌独自一人处理了老师的后事。

墓园里，两座崭新的墓碑，相连在一起。

曾经德高望重的人，如今却连一个来忌拜的人都没有。

云清歌只觉得满心的荒凉。

自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疼爱她的亲人了……

她陪着两位老人待了很久，才离开。

她没有回东湖别墅，独自去了一间小宾馆。

手机屏幕背景，还是当初热恋时和君夜宸的合照。

两个人头靠在一起，左右手圈在一起比着心。

云清歌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在这些年里，他们各自的理念开始生出偏差，然后在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上越走越远……

这样下去，她和君夜宸真的还能一起走下去吗？

迷茫间，手机疯狂的振动起来，打断了云清歌的思绪。

带着“云清歌”三字的标题一条又一条的闪过。

她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颤着手点开，就看到那条黑字标题——

“正义女法官云清歌原来是坐台女！”

下面的配图里，15岁的自己脖子上拴着一条狗链子，衣不蔽体的看着镜头。

照片上的话，更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清纯高中生叫卖初夜，5000块起拍，价高者得！”

第10章

网上，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像洪水般袭来。

“这不是咱们夏城正义的女法官云清歌吗？原来是个小姐！”

“哟呵！别说这小妞长得还真不赖，照片不是P的吧！”

“是真的，我就是买主，收钱的是她爸、给我开门带我进去的人是她弟。”

“窝草，楼上劲爆啊，真的假的！”

……

看着此起彼伏的评论，被云清歌冰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次重现。

酒店，双人床，昏黄的灯光，男人恶寒的狞笑，衣服被扯碎……

她猛地扔掉手机，瑟瑟发抖的缩进角落里。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云清歌拼命的摇着头，嘴里不停的喃喃着。

恐惧蔓延在她的神经，慢慢地，流淌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这时，手机铃声又一次急促的响起。

是一串陌生号码。

云清歌迟疑着接起，就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姐姐，爽吗？”

是路杭宇！

云清歌喉咙都紧缩：“你怎么会有电话，你没在牢里？”

闻言，路杭宇笑的恶劣：“还得感谢你的好丈夫替我申请了保外就医！要不然我也没机会让大家一起欣赏这些美好的照片！”

“云清歌，你不是想当个人人佩服的好法官吗？那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出来卖的婊子！”

扔下这话，路杭宇就挂断了电话。

云清歌呆坐在地，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路杭宇的话一字一句如雷劈在头顶。

她不敢信君夜宸会这么做，冲出宾馆，就朝医院跑去。

保外就医定点医院。

云清歌从护士口中问到了路杭宇所在的病房，刚到门口，就看到病房内站着的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君夜宸，真的是他！

云清歌承受不住的后退了两步，第一次，在要面对君夜宸时，她逃了。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雨。

砸在身上，冰冷彻骨。

云清歌却像感受不到一样，不知走了多久。

她抬头，才发现自己回到了东湖别墅。

雨幕中，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此刻却感受不到半点安心。

“清溪！”

突然，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无数人朝她涌来，数不清的摄像机和麦克风怼在她眼前。

路母则是死死的抓着她手臂，一改以往哀声哭喊：“清溪，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

“哪怕你从小就妒忌别人家是独生子女，不停欺负小宇，爸妈虽然心里怨你，却还是把你当做最大的宝贝！”

“可你却利用法官的身份，亲手设计让你弟弟入狱，现在又爆出那样的事，你让爸妈怎么站在你这边啊！”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像极了一个深爱女儿，对失足的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母亲！

可……她不是。

手臂被她攥的生疼，却敌不过心里的疼。5

耳边，记者的质问声声不停：“路小姐，您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路小姐，您身为法官，做出这样的事不觉得有愧国家吗？”

“路法官，您弟弟之前被判入狱，你在审理期间是不是有违法律，暗藏私心？！”

……

一句比一句更重的怀疑，如同铁锤，一下一下砸碎了云清歌的盔甲，砸弯了她的脊梁。

雨还在下，云清歌浑身湿漉，望着路母的眼里满是绝望和空洞。

云清歌清晰地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救她了！

她不再看记者，而是收回视线抓住路母攥着自己的手：“爱？那是什么？”

说完，她不顾疼痛，硬生生剥落，就像是彻底割裂掉心中曾对亲情的奢望！

“是我脖子上那十五年的狗链吗？还是那一碗碗丢在地上让我去舔着吃的狗食！”

云清歌指着自己的脖子，眼中含泪：“这里落下的印记，我活生生用了将近十年才逐渐淡去！”

“我的好妈妈，你们的爱，是让我像个畜生一样活着吗——！”

“我……”面对云清歌的声声质问，路母慌了神。

她没料到，心高气傲的云清歌居然敢把这些家丑都捅了出来。

而云清歌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的那些话尽数被震惊当场的记者们，直播了出去。

顿时，全网轰然！

……

这之后，云清歌不敢出门，不敢开灯，窗帘全部拉上，整个房间像是黑色的囚牢。

而君夜宸再没出现过。

直到这天，萧煦来了。

他看着苍白瘦弱的云清歌，心疼的红了眼。

他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萧煦温暖的怀抱让云清歌渐渐回神。

她看着男人熟悉的温柔的眼，许久没说话的嗓子沙哑难听：“萧煦，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萧煦闻言心一沉，云清歌只有在状态最不好的时候才会说这种悲观的话！

“清溪，你别胡思乱想，网上的风向已经在转变了，很多人都站在你这边。”

“你以前不是说想做一个好法官吗？你不能放弃！”

闻言，云清歌眼睫颤了颤，好像终于找到了点动力。

是啊，她答应过师父的，要坚强的活下去，要做一个好法官！

……

云清歌的照片和质问视频全网皆是，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萧煦只能一个人跑前跑后，寻找证据，证人，和证言。

可真查到云清歌15岁时经历的那件事后，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宾馆房间内。

萧煦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我找到了当年你被陷害的证据，但是……”

“但是什么？”

萧煦不忍的说出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