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姜予欢没往靳霄身边坐，而是找了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这样一来两个人刚好面对面，更方便沟通。

　　姜予欢低头从旁边的包里找出几张纸，朝靳霄递过去。

　　靳霄垂眸看了一眼，但没动手接。

　　姜予欢：“你先看一下。”

　　她主动开口以后，靳霄才很勉强地抬起手来把东西接过去。

　　这个过程里，姜予欢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掌心都是汗。

　　靳霄只看了不到两分钟，手里的几张纸就被他放下来了。

　　他看过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冷淡的，“所以呢。”

　　姜予欢一直知道靳霄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

　　她之前设想过靳霄看到这些诊断书的反应，他的情绪可能不会有太大的起伏。

　　但她没想过是这么冷淡。

　　冷淡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姜予欢哽了很久，才掐着掌心继续说：“我去柏林是为了手术。”

　　靳霄再次拿起那几张诊断单捏在手里。

　　姜

　　明珠：“之前从滇南回到北城之后我就一直在吐血，所以我瞒着所有人去临海做了检查。”

　　“医生说是胃癌，我那个时候本来也不想继续活了，手术的失败几率也不小，我不想手术，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这两年多，姜予欢很少去回忆当年的事情，这样一字不漏用语言表达更是第一次。

　　过去的时间并不久，当初的挣扎和痛苦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些，姜予欢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但后来被徐斯衍发现了……所以我才会想到拉他演戏，我不喜欢他。”

　　她停下来看着靳霄冷淡的眼睛，重复：“我不喜欢徐斯衍，没喜欢过。”

　　靳霄：“哦。”

　　姜予欢：“我以为我和他演戏就可以让你放手，但你一直不放，后来他又结婚，我没办法只能找原野来陪我演戏，他那个时候刚好也知道了我生病的事情，我答应他手术，他答应我办婚礼。”

　　“我们没有领证，只是婚礼，他爸妈那边也已经说清楚了，你应该知道。”终于把这些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姜予欢内心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靳霄的表情和之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听见这些事情，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甚至还很冷漠。

　　姜予欢抿住了嘴唇，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靳霄把手里的诊断书揉成了一团，随手丢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姜予欢心口一窒。

　　这个时候，靳霄冷冷地开口问

　　她：“你和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姜予欢：“我那个时候，是想过和你在一起的。”

　　“但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就检查出生病，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会选这种办法。”

　　靳霄：“哦，我应该感谢你么。”

　　他的态度从头至尾都很冷淡，听到消息的时候不觉得惊讶，她解释完，他也是兴趣缺缺。

　　甚至这个时候还来了一句致命的讽刺。

　　姜予欢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酸得厉害，她低下头抬起手来随意揉了一把。

　　还是不太想在他面前哭，显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靳霄：“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姜予欢揉眼睛的动作顿住，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靳霄看过去。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平静和冷漠刺得人眼皮都在抽。

　　姜予欢：“你……”

　　靳霄：“既然瞒了，就该瞒一辈子，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你的心路历程。”

　　姜予欢：“我那个时候只是——”

　　“只是什么，不想让我担心还是不想让我难过？”靳霄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台词：“不想让我因为病情难过，所以和徐斯衍做戏、和原野结婚，你觉得我更好接受这种事情，是么。”

　　靳霄很少有言语上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他字字珠玑，一贯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的姜予欢都答不上来。

　　在这段话之后，偌大的客厅气压骤降，沉默无边无际蔓延。

　　最后，姜予欢深吸了一口气，

　　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靳霄：“没必要。”

　　姜予欢：“是我太自以为是、太自私了。”

　　靳霄：“姜予欢，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非你不可。”

　　“你今天和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这么对你，你受不住了？你觉得你勾勾手指头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对你是么。”

　　姜予欢：“我没这么想。”

　　靳霄：“最好是。”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的拒绝和冷漠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姜予欢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缓缓站起来，不死心地问：“你还会和我在一起么？我想听一句实话。”

　　靳霄：“我有未婚妻。还是说你抢上瘾了？”

　　姜予欢没有拆穿他和徐瑛菲的那场戏，换了一种问法：“假设没有她呢？”

　　靳霄：“不会。”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姜予欢，地球不是随着你转的。”

　　姜予欢的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她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挤出一抹笑。

　　“好，我知道啦。”她朝他挥挥手，“再见，靳霄。”

　　姜予欢用最快的速度换上鞋，死死抿着嘴唇走出了御水湾。

　　深秋的傍晚气温已经很低了，老天爷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情一样，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姜予欢失魂落魄地走出别墅区，雨势越来越大。

　　她浑然不觉，耳边眼前都是靳霄刚刚说的那番话。

　　不会和她在一起。

　　地球不是围着她转的。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

　　对的，她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早就想到了。

　　应该接受的。

　　为什么要垂死挣扎、自取其辱？

　　她和靳霄的故事早在两年多以前就画上句号了。

　　姜予欢浑浑噩噩走了很久，雨水打湿了全身都浑然不觉。

　　直到一辆越野急刹车停在她面前。

第343回 姜助发烧了

　　姜予欢被突然闪出来的车拦住去路，这才抬起头来看过去。

　　“你怎么淋成这样？”徐斯衍打开车门下来，上来就拉着姜予欢往车上走。

　　姜予欢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已经忘记了挣扎。

　　徐斯衍从后排拿了一条毯子递给姜予欢，“先擦擦。”

　　姜予欢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

　　徐斯衍知道让她动手是不可能的了，索性亲自帮她擦了擦脸和头发，接着把毯子披到了她身上，挡住她湿透了的衣服。

　　发动车子以后，徐斯衍才问姜予欢：“怎么样？”

　　姜予欢：“说清楚了。”

　　徐斯衍：“四哥怎么说？”

　　姜予欢呵呵一笑，反问：“我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么。”

　　徐斯衍：“……”

　　的确如此。

　　他看到姜予欢淋着雨走在御水湾附近的这条路上，基本上已经猜到答案了。

　　只是人总是不死心，忍不住就想多问：“所有的细节都说清楚了么？”

　　姜予欢：“嗯。”

　　徐斯衍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时候，姜予欢挤出了一抹笑，“没事儿，你不用安慰我，我当初做选择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天了。”

　　徐斯衍：“那你……”

　　姜予欢：“我争取过了，也解释清楚了，其余都是他的自由啦。”

　　“对了，你别去找他啊。”姜予欢完全猜得到徐斯衍会怎么做，“给我留点最后的尊严吧。”

　　徐斯衍说不上话来。

　　姜予欢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打喷嚏了。

　　她经历过一

　　次大手术，身体比不了普通人，淋雨着凉很容易生病。

　　徐斯衍把姜予欢送回酒店之后马上去附近药店买了感冒药，看着姜予欢喝下去之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