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径自离开。

相比起外面响的不安，此时的公主府里却是一派祥和。

凌青沅刚给曜儿喂了一些辅食，看着儿子饱满娇嫩的小脸蛋，忍不住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绪懔坐在一旁看情报，闻声转过头来：“姝儿。”

“嗯。”

“你有没有察觉到，自从生了曜儿之后，你对我忽视了很多？”

凌青沅嘴角一抽，语气淡定：“我觉得你是在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绪懔挑眉。

“我都没说你呢，从踏进大雍城门开始抱着曜儿不撒手，宫宴上只管儿子，皇族家宴还是只管儿子。”凌青沅斜睨他一眼，“是不是有了儿子之后，就忘了儿子的母亲？”

绪懔连道冤枉：“为夫这不是退居幕后，让姝儿好好一展嫡公主威仪吗？”

凌青沅哦了一声：“那你觉得我的嫡公主威仪展现得怎么样？”

“非常棒。”绪懔从身后抱住她，贴着她的脸，声音低沉充满蛊惑意味，“嫡公主从容不迫，天生高贵，威压让人臣服。”

凌青沅正要说话，外面响起通禀声，皇甫凌风和奚风到了。

绪懔放开凌青沅：“进来。”

“皇上，皇后娘娘。”皇甫凌风踏进门槛，躬身行礼，“凤公子已在皇城内严密布防，宫中太后也行动了起来。昭明帝被软禁在寝宫，明统领在各个宫门安排了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周岁多的孩子觉多，这会儿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有些昏昏欲睡，凌青沅抱着儿子转身走进内室，把曜儿放在床上，轻拍几下哄他入睡。

绪懔起身走了出去，把皇甫凌风和奚风带出去议事，不过三人并未走远，只走到院中凉亭上坐了下来。

凌青沅侧卧在床沿，凝视着儿子这张饱满精致的小脸蛋，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又亲了下他的脸蛋，为人母的柔软和慈爱在心里泛滥。

不管女子是柔弱还是强悍，面对着凝聚着自己骨血的孩子，都会无法克制地变得柔软。

她跟绪懔年少时相依为命，后来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如今有了曜ˢᵚᶻˡ儿，两人之间就多了一个血脉的牵系——曜儿的身上流着她和绪懔共同的骨血，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想想就觉得温暖踏实。

曜儿很快熟睡，凌青沅轻轻给他盖了薄被，才起身走了出去。

“凤家军再三日便可抵京，昭明帝已无力挽狂澜之力，对皇后娘娘来说，这是最好的时机。”

皇甫凌风站在凉亭里，明亮灯火的衬得他身姿修长挺拔，声音更是沉稳如山岳，“趁着所有人都在，不费一兵一卒让雍国成为东幽附属，比得西疆还容易。”

凌青沅缓步穿过庭院，走上凉亭。

“皇后娘娘。”皇甫凌风和奚风转身见礼。

凌青沅嗯了一声，走进凉亭，在美人靠前坐了下来：“你们继续聊，不必管我。”

“姝儿，你父皇被软禁了。”绪懔看着凌青沅，“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凌青沅扬眉：“方才不是说凤家军还有三日抵京？三日之内问他是否愿意写一份立储诏书，若不愿意，三日之后直接发动宫变。”

皇甫凌风点头：“皇后娘娘威武。”

“不过话说回来。”凌青沅环顾眼前三人，“你们就不担心本宫把你们困在这里，或者直接杀了取而代之，拿了雍国大权之后杀回东幽，母凭子贵垂帘听政？”

奚风沉默不语。

皇甫凌风默默看了她一眼，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说道：“表忠诚的说法是，臣等相信皇后娘娘对皇上的感情，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直接一点的说法则是，臣觉得皇后娘娘就算有这个心，应该也做不到这一点。”

“那还真是够直接的。”凌青沅嘴角一抽，“绪懔，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绪懔连犹豫都没有，坚定地点头：“能。”

皇甫凌风忍不住想转头望天，他家主上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你们二人先去忙。”凌青沅挥了挥手，“待我弑了你们皇帝陛下，看我一统东幽和大雍江山，证明一下巾帼不让须眉的魄力。”

绪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皇后娘娘威武。”

皇甫凌风转头看向奚风，奚风表情亦是微妙。

总觉得他们主上的威严全折在皇后娘娘手里。

听听，这像话吗？

两人无话可说，赶紧识趣地告退。

第495章软禁三日

凌青沅收回视线，托腮看着绪懔，眉眼盈满笑意：“你这个君上的威严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绪懔表情温软：“在姝儿面前要什么威严？”

“该要还是得要。”凌青沅正色说道，“不能让你的臣子以为你是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君王。”

绪懔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嗯。”

她说什么他听什么，反正只要做到让旁人觉得合理就像。

至于其他的，他们自己知道就好。

绪懔想起曾经对武帝做出的承诺，在他有生之年让东幽成为天下霸主，完成武帝数十年的心愿。

然而绪懔从不认为做天下霸主就要不停地东征西讨。

甚至连征伐西疆原本也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要不是西疆王自己找死，东幽不会主动对任何一个国家发起战争。

绪懔起身走到她身侧坐着，长臂一伸把她揽进臂弯，“回到公主府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在东幽没有的亲切感？”

亲切感？

凌青沅嗤笑：“大雍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地方，哪来的亲切感？相比之下，你的父皇都比他们有人情味。”

绪懔忽然开口：“姝儿觉得，天下霸主应该是什么样的？”

嗯？

这个问题让凌青沅愣了一下：“天下霸主？”

“嗯。”

“你有想法了？”

“不是。”绪懔嘴角微扬，“我只是觉得战争是灾难，劳民又伤财，我们不应该把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战争上。”

凌青沅嗯了一声：“你说得对。”

绪懔把头靠在她肩上：“大雍和东幽很快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不管是大雍并入东幽，还是东幽并入大雍，我们俨然已经成为天下霸主，又何必拘泥于天下归一的结果？”

凌青沅没说话。

不管并不并入，东幽如今的实力都是最强的，兵力一直以来也最强大，吞并了西疆之后，疆土还将成为天下各国中疆土最广袤的一国。

若是再跟大雍合二为一……那么不必兴起战事，东幽也必将成为无人敢反抗的霸主。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就算他们把所有的国家都并入东幽版图，将来依然会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一统天下辉煌数十年，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得对。”凌青沅缓缓点头，“与其不停地发动战争，不如好好整顿兵马，改善民生，当东幽拥有天下最强悍的铁骑、最富庶的土地和最安定的社稷之后，君王的一纸诏书足以号令天下。”

“我们还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好好教导儿子。”绪懔声音低沉，“比起称霸天下，为夫更愿意辅佐一代盛世女皇。”

凌青沅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你真是比我还执着。”

绪懔但笑不语。

他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未曾变过，东幽对他来说只是助她成为大雍之主的棋盘，所有的棋子都在这副棋盘之上。

只是如今到了这个位置，他才意识到有些事情跟预想的不会一样。

“君王也不能太过随心所欲。”绪懔声音沉静，带着一种自嘲，“我以前只是想掌控东幽江山，以此来助你达成目标，可如今才意识到，天下苍生到底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得到的时候容易，却并不能随意舍弃。”

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乃是人世间最大的罪孽。为了青沅，为了他们的儿子，绪懔承担不起这样的罪。

“所以有句话叫‘在其位，谋其政’。”凌青沅淡淡一笑，“你既然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不能任性妄为，做一个圣明之主是你的责任。”

绪懔嗯了一声：“有姝儿在，余生不管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甘之如饴。”

“殿下。”一位嬷嬷走过来，冲着凌青沅行礼，“魏丞相在府外，说是求见嫡公主。”

“看来魏丞相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凌青沅轻哂，漫不经心地吩咐，“带他过来吧。”

“是。”

嬷嬷转身离去，不大一会儿，魏丞相在嬷嬷引领下匆匆而来，脚步带着点焦急。

“老臣参见嫡公主殿下。”魏丞相行礼，“见过东幽皇帝陛下。”

凌青沅声音温和：“丞相不必多礼。”

魏丞相苦笑：“这么晚了打扰嫡公主，老臣实属无奈，还请嫡公主殿下恕罪。”

凌青沅说道：“丞相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老臣有事欲面禀皇上，可今晚宫门戒严，臣无法踏进宫门一步，嫡公主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戒严？为什么？”凌青沅一脸讶异之色，“魏丞相没问问其他的大臣？”

“老臣还没来得及去问。”

凌青沅语气平静：“御林军统领是怎么说的？”

“明统领说宫里有刺客，所以戒严。”

凌青沅沉默须臾，目光锁在魏丞相的脸上：“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