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鸢转过头：“欧阳奶奶？”

京都美术馆。

这里是沈知鸢第一次见到欧阳环月的地方。

欧阳环月依旧穿着考究合体的衣服，可是这次脸色却比之前苍老许多。

她站在那个后现代艺术作品“忏悔房”前，对沈知鸢道：

“知鸢，你爱傅方叙吗。”

沈知鸢看着欧阳环月：“欧阳奶奶，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欧阳环月道：“我听说，你当初和傅方叙分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你母亲极力阻拦。”

沈知鸢垂眸：“是的。”

欧阳环月叹了口气：“那么你母亲死的时候，也一定说了不希望你和傅方叙在一起之类的话吧？”

沈知鸢攥紧了手，欧阳环月的每一句话都沉重地敲击在她的心里。

沈知鸢看向欧阳环月身后的“忏悔房”。

“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就在里面。我很好奇，当时您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欧阳环月的眼皮子跳了跳，沈知鸢没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我在忏悔我曾经做过的一些事，对沈山和顾香思的那些。”

沈知鸢的手这才松了下来：“那就请您不要再一次犯错了。”

欧阳环月突然笑了，脸上的白粉遮不住那些苍老的皱纹：

“之所以忏悔，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会下一次犯错。”

沈知鸢拿出手机：“不还意思，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继续逗留，自从被绑架过一次后，她对危险来临的讯息就很敏感。

欧阳环月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在沈知鸢离开的身影之后遥遥留下一句话：

“我的手段不是年轻小姑娘能化解的，我劝你尽早离开傅方叙，不然我会让你输的很惨。”

……

美术馆外的空气，似乎都要清新一些。

沈知鸢深呼吸一口气。

她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小杨，帮我调查一下几十年前欧阳环月的事。”

“好的沈总。”

刚挂断电话，一辆车就在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是傅方叙的脸。

“上车。”

沈知鸢打开副驾驶：“你换车了？”

“以前的车坐过别的女人，所以换了。”

车子往前行驶，京都美术馆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

傅方叙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欧阳环月找你什么事。”

沈知鸢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来给她孙女出气。”

傅方叙放在车载支架上的手机响起，是欧阳丽璇打来的微信电话。

傅方叙随手点了挂断。

但是刚挂断，欧阳丽璇就再次打来。

傅方叙很是不耐烦，沈知鸢则说道：“你还是接通吧。”

傅方叙直接接通，然而屏幕上的画面却触目惊心——

欧阳丽璇坐在浴缸内，不断用刀片划着自己的手腕：

“方叙，我真的爱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你如果不爱我，我宁愿去死……”

这句话说完，欧阳丽璇自己就挂断了电话。

沈知鸢瞪大眼睛：“快报警，别让她做傻事！”

======第37章======

警察和急救车很快赶到了欧阳丽璇的住处。

浴缸内欧阳丽璇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很是虚弱。

她被抬上担架进入救护车的最后一刻，朝傅方叙和沈知鸢看过来。

傅方叙神色冷漠，沈知鸢则是大步冲上去。

“你怎么能为一个男人把自己伤害成这样？”

欧阳丽璇脆弱的脸上勾出一个无力的笑容，随后救护车的门被关上，载着欧阳丽璇奔向医院。

京都医院。

欧阳环月站在欧阳丽璇病床边。

欧阳丽璇父母还在国外，回来需要一阵时间。

医生对欧阳环月说道：“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就抢救不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欧阳丽璇的脸很是痛苦，她看着欧阳环月。

“奶奶，我看到了，我看到傅方叙的脸了。他的脸上全是冷漠，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

欧阳环月却笑了：“丽璇，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让你自残是为了让傅方叙心疼你了？”

欧阳丽璇的眼睛又虚弱又困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环月坐在床边，摸了摸欧阳丽璇的头。

“丽璇啊，我们要做的，是逼走沈知鸢。让一个人爱上你很难，但是让一个人心里愧疚却很容易。”

“奶奶，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欧阳环月继续说道：“我调查过沈知鸢，她虽然外表是个女强人，但其实内心非常善良。你还记得尤琪琪么？她被自己丈夫推进了水里，是沈知鸢救了她。”

欧阳丽璇大惊：“可我看过新闻，苗洛浅说尤琪琪让尤飚给沈知鸢下药……”

“所以我说了，沈知鸢很善良，我们所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欧阳环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顾香思的影子。

几十年前，她也是利用了顾香思的善良，将顾香思从沈山身边逼走了。

……

京都商业会议。

针对最近一些行业新规，召开了新的会议。

京都大小企业基本都派人参加了。

沈知鸢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

至于她右边，坐的正是毕节轩。

“好久不见，知鸢你最近过得好吗？”

毕节轩的项目做得越来越大，最近一段时间也不太有时间约沈知鸢出来见面。

加上之前看到了沈知鸢被绑架的新闻，毕节轩心中仍有担忧。

沈知鸢点头：“过得还可以。”

另一个人走过来，坐在她左边。

这人正是傅方叙。

一时间左右都是熟人，沈知鸢居然感觉气氛有点怪。

傅方叙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你以前上课的时候也喜欢走神。”

台上主讲人已经开始讲话，见状，沈知鸢也默默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毕节轩苦笑，沈知鸢和傅方叙在大学时的那段情谊，自己终究是弥补不了。

……

会议正在进行中，沈知鸢的电话却响起。

她走到外面去接通。

“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海浪的扑打声，欧阳丽璇痛苦地说道：

“沈知鸢，我知道傅方叙不爱我。但我只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放下对傅方叙的爱……”

======第38章======

“你在哪？快把位置告诉我……”沈知鸢大声问道，可是那边的欧阳丽璇已经把电话挂上。

海边。

欧阳丽璇将手机丢入大海。

她看着岸边站着的欧阳环月，神色悲切：“奶奶，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欧阳环月的白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摆：“丽璇，如果你想得到傅方叙，你目前只能这么做。”

欧阳丽璇闭上了眼，她的粉发没有去补染料，此刻已经褪色了许多。

就像她的心，因为极度的痛苦也变得一片昏暗。

另一边，沈知鸢赶紧报警，让警察根据电话去定位。

很快定位到了欧阳丽璇的位置，沈知鸢跟着警车去到了海边。

可是那里一个人影也没。

岸边只放着一双高跟鞋。

经过警方调查，是欧阳丽璇的。

……

沈知鸢回到了花月公寓。

供台上，放着母亲的骨灰盒。

沈知鸢用毛巾擦了擦，随后将骨灰盒抱在自己怀里。

陶瓷的表面依旧冰冰凉凉，回想着海边那双欧阳丽璇的高跟鞋，以及她消失不见的踪影，沈知鸢闭上了眼睛。

电话铃声响，沈知鸢开了免提。

“沈知鸢，丽璇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愿意成全她对傅方叙的爱吗？”

沈知鸢睁开眼，她的眼睛满是茫然。

她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那边的欧阳环月自己挂断了电话。

门被敲响，沈知鸢站起身。

是傅方叙。

他皱着眉：“你怎么从会议中途离开了？”

沈知鸢有些没了力气：“欧阳丽璇给我打了电话。”

“她跟你说了什么了？”

“她好像……跳海了。”

傅方叙的眸子震颤，他看着沈知鸢：“她跳海为什么要打电话告诉你？”

沈知鸢道：“因为她想用轻生将我从你身边逼走。”

傅方叙冷笑：“你明明已经知道了她的诡计，为什么还要中招。”

沈知鸢扯了扯嘴角：“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在无数次噩梦里，母亲一次次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