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要是臭小子对你不好，你只管跟阿姨说，阿姨替你教训他！”

　　“好。”我兢兢业业地扮着乖巧，无论她说什么，都一口应下。

　　直到出发时间临近，凌阿姨才松开我，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有时间一定要来B市玩呀！咱们下次再见！”

　　我也挥手：“嗯，阿姨们下次见！”

　　=

　　直到保姆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凌屹才开口：“回家？”

　　我侧过头乜他：“不然呢？你有什么安排？”

　　“如果我说有安排，你会跟我一起吗？”凌屹反问我。

　　我扬了扬下巴：“你先说来听听。”

　　“不说。”他挑起眉，挑衅一般地问：“你去不去？”

　　我下午没什么事，都已经跟他到这里了，再陪一陪他也无妨。

　　“去就去。”我也学着他挑眉，用与他如出一辙的挑衅语气：“你还能把我卖了不成？”

　　凌屹不置可否地抿了下唇，微微倾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走吧。”

　　=

　　虽然答应得很爽快，但在通往未知目的地的途中，我心里一直在打鼓。

　　车走的是三环，沿途的道路指示牌提示我：去的是高铁站方向。

　　我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如果真的要出城旅行，飞机肯定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机场比高铁站离泊悦酒店更近。

　　凌屹没有直接回答我，只得意地哼出一声：“一会儿就知道了。”

　　从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干脆放倒座椅，闭上眼睛装睡摆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真的快要睡着了，才听见凌屹说：“到了。”

　　=

　　我们置身的地方，是个地下停车场。

　　除了墙体上用来作为分区指示的字母，再看不到其他标识。

　　“真到高铁站了？”我有点慌，“今天走的话，明天能赶回来吗？我只是不加班，不是不上班啊哥！你要敢害我翘班扣工资，我立马给凌阿姨打电话告状！”

　　“谁告诉你这里是高铁站了？”凌屹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看傻子似的睨了我一眼。

　　他先行下了车，见我还坐在原位不动，俯身敲了敲车窗，催促：“快点，不然赶不上了。”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被他坑的心理准备后，才抓起包跟上：“赶不上什么？”

　　凌屹没说话，仿佛真的赶时间一样，迈着大步拼命往前走。

　　我们乘电梯上到地面。

　　隔着一条马路，远远就能看到那座刚刚建成的、形如蚕茧的巨大体育馆，以及体育馆前的广场上，一整片黑压压的人群。

148 我会算命

　　“这是……演唱会？”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说实话，我只在春运的时候见过。

　　一群年轻的小女生，头上戴着会发光的发箍，手里拿着样式统一的荧光棒，有的脸上还贴着为爱豆应援的口号字样，挤在一个个帐篷搭成的摊位前，选购爱豆的周边产品。

　　凌屹淡淡地扫了一眼，说：“可能吧。”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不知道是不是演唱会，就带我来？”

　　“我们不去那边。”凌屹单手按上我的发顶，扭着我转了个圈，“去这里。”

　　体育馆的正对面、也就是我们此刻面向的地方，矗立着Z市的最高楼——宁安大厦。

　　宁安大厦由国内知名房地产商宁安集团投资建成的，集办公、商业、观光等于一体的大型综合体。

　　我刚到Z市的时候，还和同一批入职的新人同事们一起，慕名上到宁安大厦的顶层，俯瞰过整个Z市的夜景。

　　因此当得知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宁安大厦，我的第一反应是：“现在天都还没黑，上去是不是早了点？”

　　凌屹抬手看表，推着我加快脚步：“等天黑了，就晚了。”

　　我在他的推动下，没头没脑地进了大楼，又上了电梯。

　　与我以为的不同，凌屹按的不是顶层，而是我不知道用途的48层。

　　同乘的人有与我们去相同楼层的，主动凑过来搭话：“你们也是来听周予然教授的讲座的吗？”

　　我愣住。

　　耳边响起凌屹的声音：“是。”

　　搭话的人骤然兴奋起来：“你们有票吗？能不能卖给我？我出高价收！求求你们了，周教授是我的偶像，我等他国内的讲座等了好久了！这次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好意思，不卖。”凌屹冷漠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周教授也是我朋友的偶像。”

　　凌屹口中的“朋友”，不出意外应该指的是我。

　　周予然教授确实是我的偶像，并且从我粉上他至今，已有十多年之久。

　　可——凌屹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见没法从我们这儿买到票，悻悻地重新退回到角落。

　　电梯里恢复了之前的宁静，整个空间只剩下电机运行发出的轻微噪声。

　　48层很快到了。

　　一打开门，就是“周予然教授讲座向右直行”的标志指引。

　　我们顺着箭头的方向沿路找过去，中途也遇到了好几个和电梯里的那人一样，试图向我们收购讲座入场券的。

　　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凌屹毫不留情地拒绝。

　　=

　　周予然教授此次讲座的场地不大，是个大约能够容纳一百人的小会议厅。

　　凌屹的票不知道从哪里搞的，座位居然在最好的第一排中间。

　　而与我们坐同一排的，全是西装革履的、很有可能在圈内有些地位的专家大佬。

　　思及此，我挺直了腰杆，把双腿并得更拢了些。

　　趁着周予然教授还没有入场，我给凌屹发信息：“你怎么知道周教授是我偶像？”

　　大约是感受到了震动，凌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低头看了一眼，就又看向我，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会算命。”他说。

149 憋一辈子

　　我当然不信他的鬼话。

　　且不说“算命”这种事有多唯心，就算他真的会算，也绝不可能准到这个地步。

　　“不想说就算了。”凌屹一次又一次地卖关子、吊胃口着实令人生气，我不舒服，也不会让他如意，“有本事你憋一辈子。”

　　凌屹却真的憋住了。

　　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口袋里，优哉游哉地翻阅着进来时工作人员发的资料。

　　我心里窝着的那团火，霎时间烧得更旺了些。

　　=

　　会议厅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热烈的掌声。

　　周予然教授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到台前。他冲着台下的众人挥挥手，笑着开口：“非常荣幸今天能来给我的朋友，以及后辈们分享。”

　　相比起我在电视上第一次见到他时，周教授老了很多。一头黑发变得斑驳，脸上原本平整的皮肤，也多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

　　这其中自然有十多年风霜的洗礼，然而更多的，恐怕还是病魔对他身体的摧残。

　　看着不远处精神矍铄的老人，我在激动的同时，心情又有那么一丝沉重。

　　“大家都知道，我研究了一辈子人工智能。”周教授说，“从在卡内基梅隆上学，到去GG工作，又到回卡内基梅隆教书，一直到现在。我能跟你们讲的，也只有人工智能。”

　　周教授的这段人生经历，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我当初就是因为看到电视里主流媒体对他的采访，被他渊博的学识与风趣的谈吐俘获，才产生了学计算机的想法，高考结束后更是不顾父母的意愿，一意孤行地报考了S大的计算机学院。

　　我原本的计划是，完全复制周教授的人生轨迹，努把力研究生考去卡内基梅隆，毕业后进入GG华国分部，与周教授做同事。

　　可惜的是，在我刚上大学的那一年，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