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死，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普通，普通到他连多说两个字都觉得浪费时间。

她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月月绝望的往外走，她想要打车，却被一种黑衣保镖拦住了去路。

有人从车上拿出一块纸牌扔到她的身上。

“傅少和顾少说了，你若是想去医院给你妹妹看病，就戴着这块牌子从这里跪过去，否则没有医院会收你妹妹。”

她看着那块白色的纸板上，刺目的杀人犯三个字，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了她的眼。

杀人犯！

被侵犯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耳边不断响起这些声音，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脑海，江舒言伸出袖子胡乱的擦掉自己的眼泪，毫不犹豫的将牌子挂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要妹妹能活下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踉跄跪着超前走的江舒言背影，傅司川的眉头不自觉拧成一个川字。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江舒言。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走进他的生活，笑容灿若繁星的女人，在被他一次一次冷眼拒绝后，仍旧甜甜的笑着说：“没关系司川，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我可以等。”

她那么耀眼，整个桦城的男人都为她倾倒。

可如今，她穿着皱巴巴的工作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带着杀人犯的牌子，跪在地上，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街头。

多么可笑！

傅司川胸口不由得有了怒意，他关上车窗，毫无感情的命令司机开车，再不看她一眼。

而江舒言，就这么背着一块杀人犯的牌子，一步一步的跪到了医院。

她的眼神一直是空洞的，直到急诊的医生告诉她，怀中的孩子早就已经断气了的事实，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病人本就营养不良，受到撞击导致内出血已经去世了，若是来得早的话，或许还有救……”

“你是怎么做家长的，孩子这么瘦，不然也不会这么严重……”

第九章

医生还在絮絮叨叨，可江舒言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耳朵嗡隆隆的，像是有人拿重锤在她头顶凿，又像是被人扔进了海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月月！”

眼前不断浮现月月的笑脸，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她记得月月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学会唱的第一首歌便是小星星。

胖嘟嘟的小手在她眼前一摆一摆的，她说姐姐，月月乖，长大后月月永远陪着姐姐……

可如今，她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小猫，再也不能睁开眼。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落在月月紧闭双眸的脸上，她们才刚刚见面，却又马上分开。

江舒言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语气温柔：“月月，醒来了，姐姐回来了……”

可是她没有回应，只是紧紧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甜甜的叫她姐姐，再也没有人会等着她回家。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爱上傅司川，如果不是她要和顾庭安做朋友，林薇就不会通过她来认识这两个男人……

是她错了，该死的是她！

江舒言绝望的仰头看向屋顶，她抱着月月，脸上身上全都是血，面色麻木的走在马路上，最后，一步一步的爬上了桦城最高的那栋大楼。

狂风呼啸，夹杂着冬日的寒意，席卷而来。

可江舒言早已经不觉得冷了，这世间最重的寒意她已经经受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满眼通红的拿出手机，给顾庭安发了一条短信。

“顾庭安，害死林薇的凶手我不知道，但是，害死我的凶手，我希望你记住。”

随后，她拨通了那串印在心中，烂熟于心的数字。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那端传来傅司川熟悉清冷的嗓音，“江舒言？”

江舒言视着怀中早已没了呼吸的月月，声音微不可闻。

“傅司川，我那么赤诚的爱过你，可现如今，恐怕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电话那端，傅司川正坐在车上赶往傅氏集团，靠近集团的交叉路口却忽然发生了大堵车，说是有人要跳楼，紧接着他便接到了江舒言的电话。

她的声音被巨大的风声淹没，带着一股空灵感，让人莫名的心慌。

傅司川眉心不由得拧成一个川字，刚要开口，身旁的助理却在点开一封邮件后，猛的抬起头来，满脸喜色。

“总裁，林小姐回家了，她没死！”

林薇没死？怎么可能？！

傅司川耳边嗡鸣，电话那头传来的风声却立马让他冷静下来，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罕见的多了几分颤抖，“江舒言，你在哪里，你听我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一道身影从高处坠下，透过车前窗重重的砸在他面前，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江舒言那张凄美的脸。

紧接着，是四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有人跳楼了！”

第十章

看见车窗上飞溅的血迹，傅司川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江舒言……跳楼自杀了？

傅司川麻木的打开车门，缓缓向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走去。

耳边尖叫声此起彼伏，围观的人群尽数发出惊呼亦或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可这些傅司川统统都听不见，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了江舒言的面前。

他垂眸看向这个瘦弱不堪，头部已经砸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心中轩然大波。

鲜血从江舒言的身下蜿蜒开来，沾染了傅司川的鞋底。

而他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一直僵硬的站在江舒言的尸体旁边，动弹不得。

傅司川不知道自己呆呆的站了多久，直到身边响起警车以及救护车的鸣笛声，他才终于僵硬的转过了头。

江舒言被一众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随即救护车带着急促的鸣笛声扬长而去。

站在血泊中央的傅司川惹眼的很，很快便有封锁了现场的警察上前来询问傅司川。

陈警官是一个星期前从海市调过来的，因此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手握桦城命脉的傅家太子爷傅司川。

他只是公事公办的问道：“先生，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死者……？

江舒言真的死了？

傅司川抖声问道：“她死了？谁说她死了！”

陈警官可不是吓大的，他不怵傅司川语气中的暴怒，依旧是那公事公办的语调。

“死者从傅氏集团顶楼跳下，头部受到重创，一分钟前，桦城第一医院的医生已经宣布，死者当场死亡。”

傅司川有些承受不住的后退一步，像是才发现自己正身处血泊中心。

血……好多血……到处都是江舒言的血……

为什么在得知江舒言的死后，他的心竟然会那么痛……？

傅司川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那里像是破了一道大口子，正往外淌着血。

他是桦城的商业巨鳄，只手遮天，从来都是兵不血刃的。

从未有人死在他面前，更从未有人让他像现在这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

傅司川名贵的手工皮鞋上沾满了江舒言的血，他接连倒退几步，离开了那血泊中央，可柏油马路上却接连被他带出一排血脚印。

那猩红刺了傅司川的眼，让他不由得发狂。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了江舒言！”

“江舒言？”陈警官敏锐的察觉了这个名字，他悄声吩咐一旁的助手，“去查查桦城叫江舒言的人，看看能不能和死者的身份对上。”

助手应声离去。

陈警官看向傅司川，还想再向他询问些什么的时候，原本坐在车上的助理却突然跑了下来，朝傅司川恭敬的说道。

“总裁！林小姐正在傅家等你回去！”

因为江舒言是跳楼自杀的，和傅司川并没有直接关系，因此陈警官没有任何理由将他留下，只好目送着他跌跌撞撞的上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陈警官默默的记住了傅司川的车牌号，随即让手下们放行，目送着傅司川的车辆远去。

第十一章

傅司川慌张的坐回了黑色迈巴赫中，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江舒言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不断的在他眼前回闪。

江舒言……真的死了！

傅司川曾经叮嘱过顾庭安，让他不要弄出人命。

可傅司川怎么也没想到，连五年牢狱之灾都挺过来了的江舒言，竟然会在出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跳楼自杀了。

他和顾庭安此前之所以处处针对江舒言，无非就是为了林薇报仇。

可……林薇竟然没死？

难道江舒言所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没有逼死林薇？

傅司川拧了拧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必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吩咐司机道：“再开得快些。”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助理也很上道的说道：“对，再开快点，林小姐和总裁分别了五年了，一秒钟也耽误不得！”

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