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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落慌忙解释,她能清晰的看到主子脸上的晦暗,“主子,您若不信可以去问殿下!”
夏问曦掉头便去了书房,“薄云岫!”
侍卫拦着她,哪敢让她进去。
殿下吩咐过,谁敢擅闯书房,严惩不贷!
“薄云岫!”夏问曦带着哭腔,“你骗我。”
薄云岫正写好书信,还来不及塞进信封里,便听得外头的动静,快速起身往外走。脑子有些懵,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见着心尖尖上的人儿,满脸是泪的站在院子里。
“退下!”薄云岫疾步走来,黑着脸打量着她。
底下人吓得不轻,殿下这神色,显然是动了怒。
“你骗我!”夏问曦红着眼,狠狠拭去脸上的泪,“那个女人是谁?”
薄云岫愣了愣,牵着她的手就往房内走去,“什么女人?胡言乱语什么?看你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不怕被人笑话?”
“后院里来了一个女人,用花轿抬进来的。”她抽泣着,泪眼朦胧的看他,“我都还没坐过花轿,为什么别的女人却坐着花轿进来?”
薄云岫一声叹,终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捧着她的脸,音色低沉的开口,“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薄云岫只有你一个女人,听明白了吗?”
夏问曦抬眸看他,眼泪吧嗒落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有三宫六院,薄云岫是皇子,以后……
“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会陪你从红衣到白发。”薄云岫将她揽入怀中,“此生唯有你一个妻,你莫要胡思乱想,且再等等,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羽睫垂落,她轻轻的点头,心里沉了沉。
你有没有试过等待的滋味,从天黑睁着眼到天亮,又从天亮盼到了天黑……而你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来!
第228章 兄弟
薄云岫又不来了,夏问曦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渐渐的湮灭。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有时候静下来想想,真的好想念爹和哥哥,至少爹和哥哥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食言,他们是那样的疼爱她,惯着她,所以她真的没有尝过人间疾苦。
她不知道离开了王府,该怎么生活,不知道离开了薄云岫,她还可以去哪?就像是一叶孤舟,飘荡无依,始终靠不了岸。
夏家被问罪的那天,先帝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跟死没什么两样,只是还有口气罢了。
朝政都落在了太子的手里,薄云列终于可以大刀阔斧的,杀光所有反对他,或者他想杀的人。
薄云岫终是没能护住夏家,这两个月,他私下里不断与东宫周转,凡是对夏家不利的证据,不管是诬陷、构陷还是确有其事,他都尽量去销毁,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宫的势力太大,薄云岫即便想要护着夏家,先帝倒下之时,众人对他这个二皇子便也没了太多的忌惮。他就像拔了牙的老虎,百官表面上对其阿谀奉承,实际上……
好在,他还是请动了关家,护住了夏问卿一条命,流放……虽然是九死一生,但终究不是斩立决。
夏礼安,斩!
薄云岫去牢里见过夏礼安,原本精神抖擞的夏大学士,此刻一身囚衣,背对着牢门,仰望着天窗,那光亮落在他身上,映照着他的发愈显银白。
“多谢二皇子。”夏礼安道了谢,“这时候还能来牢里看下官,真是难得。”
薄云岫喉间滚动,这是夏问曦的父亲,说起来也是他的岳丈大人,可是此刻……他这个隐形的女婿,什么都做不了。
“我已经托人关照夏问卿,尽量让他平安抵达。”薄云岫声音微弱,“夏大人,对不起!”
夏礼安一愣,“二皇子这一句对不起好生奇怪,罪臣受不起!”
即便大刑加身,夏礼安都没有认罪,可是此刻他却突然提及了“罪臣”二字,是在刻意与薄云岫拉开距离,提醒薄云岫,各自的身份有别。
“曦儿在我这里。”薄云岫垂眸。
夏礼安腕上的镣铐猛地抖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铁索碰撞之音,苍老的面上浮现出清晰的颤抖与惊喜。俄而,眼中的光亮又渐渐的淡下去,终归于平静。
“我女儿死了!”夏礼安说,“真的死了!”
薄云岫静静的站在牢门外头,喉间滚动,不知该说什么。
“二皇子,快点走吧!”夏礼安道,“太子已经疯了,但凡威胁到他皇位,阻碍他的人,都会落得如斯下场。快走!”
薄云岫微微躬身,算是致敬,转身就往外走。
“好好照顾她。”夏礼安哽咽。
薄云岫脚下微滞,终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会的!
只是薄云岫没想到,他一句关照,换来的是夏问卿的一条腿。
押解着夏家等犯人前往流放地时,途径无人的荒林地带,夏问卿被摁在地上,巨大的石块狠狠砸下来,那断骨之痛,筋骨砸碎之痛,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撕心裂肺之声,震彻苍野。
除了野鸟齐飞,谁都不会知道,谁也不会去追究。
夏问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一路上被人抬着去流放地。
夏家的老仆人们,一人攒了一口吃的喝的,悄悄的喂他,半道上借着休息时,见着草药或者止血植株,悄悄的留下来,半夜里嚼烂了敷在他的伤处,将他的伤口一点点的愈回来。
曾经,他是学士府的大公子,风流倜傥,才情横溢。
与人对诗斗酒,何其恣意。
上半生有多恣意,下半生就有多凄惶。
原来世间所有的事,都是有定数的,过了头就是要还的……
等到了流放地的时候,夏问卿只剩下一口气,瘦得皮包骨头,他想过一死了之,不肯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曾经过得太过顺水,如今的挫折对他来说,可以用致命来形容。
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落魄残废的囚徒。
从山巅坠入深渊,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可后来有天半夜,有人告诉他,他的妹妹还活着,若还想兄妹相聚,就好好的活着。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权当是给了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从那天起,少年意气消失了,文雅之士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屈服于现实的罪奴夏问卿。
夏问卿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忍着日夜的劳作和鞭打,渐渐的……习惯了,身上褪却了尊贵,留下来奴隶的卑贱痕迹,再也直不起腰。
若妹妹还活着,惟愿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夏家出事之后,东都城愈发乱了套。
倚梅阁里的老梅树郁郁葱葱的,这叶子生得极好,还冒出了不少新的嫩芽,待到冬日里开花,必定繁盛胜过往年。
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夏问曦一个人静静的站着。
阿落在旁陪着,每次日出的时候,主子总会站在院子里发呆,直到日头愈发毒了,她才肯回到屋子里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窗前,日落的时候再出来。
“阿落,我觉得我好像死过一次了。”夏问曦忽然开口。
惊得阿落心惊肉跳,“主子,您胡说什么呢?”
夏问曦轻叹,走到梅树下站着,“倚梅阁里什么都不好,就只有这棵梅树和阿落是最好的。我想要在这里装个秋千,在那边做个花廊,再种上一片小竹林。阿落,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主子,阿落陪着您,您别这样!”阿落害怕,眼眶红红的。
有时候,连阿落都觉得主子好似病了,不是身体上的病,主子病在心里,看不见摸不着。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