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子看谁都很深情，在最好的那几年身边对他穷追猛打的女人多得数不过来，他不会对人太冷，骨子里又是高傲的。

会垂眸感谢他人的喜欢，转头扔掉一份份对他而言无意义又可笑的礼物。

邵纵跟他一块长大，亲眼见过他一脸淡漠地将情书折成纸飞机扔出去，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是一颗冰冻住的心脏。

后来因为怀仪，成砚的职业生涯被提前画上了句号，那之后他连装都不再装了，对谁都是一个样子，活像个冷血动物，唯独对一个女人特殊。

邵纵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是她陪成砚度过一个个被质疑嘲笑的凄冷黑夜。

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崔净了。

不然成砚不会这么没底线、没原则的护着一个女人。

邵纵体谅成砚，但无法理解他，“你可以护着崔小姐，但也别伤害怀仪，那件事她也不是有意的。”

这话不知怎么触怒了成砚。

“她从小到大胡闹的次数还少？不是每次说一句不是有意的就万事大吉了。”

告别邵纵已经是十点。

猜测裴慎应该带着怀仪回去了，成砚才驱车回到裴家。

车开进去时裴慎的车还在。

成砚没有立刻下车，他点了烟，坐在车里等着。

停车坪附近漆黑一片，微弱的廊灯照不亮什么，指尖的烟雾在缓慢升腾，像一卷卷缠绕的干净丝绸从唇齿中过滤了出来，混混沌沌中，成砚听到了一点声音。

“你跟我姐姐又不熟，买包给她干什么？”

对方拿着玩味的腔调，看怀仪的眼睛眯着笑，但不轻浮，反而有种介于正人君子与浪子之间的迷离，“是她托我买的，怎么了吗？”

“她怎么会托你买？”

“这你要去问她了。”

不过交流了三言两语，怀仪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相与的，“是她给你的钱？”

“不是。”梁周学皮肤很苍白，唇色又红，瞳孔笼罩着层雾蒙蒙的琥珀色，笑着时神态是凉薄的，他说着摊开了手掌，“是她借的，正好今天遇到了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我姐姐怎么会向你借钱？”

“怎么不会呢？”

正说着。

梁周学目光所及的方向里多了成砚的身影，他像是刚回来，周身泛着凉意，站在半明半昧的光里，不明深意看着他们。

来了兴致，梁周学蓦然给了怀仪一个笑，弯腰凑近她，鼻息离得很近，“不还也行，让我亲一下。”

怀仪像是波斯猫，一下子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连尾巴都高高竖起，进入了戒备状态，后退了一步，下巴却被托了起来，梁周学的唇距她只有一指距离了，好在身后有一双手及时拖着她躲开。

怀仪穿着高跟鞋，没站稳崴了下倒在成砚怀里。

分明没亲到，梁周学却有模有样擦了擦唇角，像是尝到了怀仪的味道似的，“成砚哥，难怪你跟裴慎都喜欢她，我也挺喜欢的。”

第44章帮她

梁周学像是玩笑口吻。

成砚却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人，“裴慎还在里面，你确定要在一墙之隔外欺负他的未婚妻？”

梁周学：“不是欺负，我们在闹着玩。”

从成砚怀里出去，怀仪恢复了漠然，“是啊，我们在闹着玩，成砚哥哥，你跟我们都不是一个辈分的人，就别多管闲事了。”

这是在暗讽他老了。

梁周学不自主笑了下，又迅速揉了揉鼻尖掩饰过去。

“出来挺久了，我要回去了，怀仪咱们下次再聊。”

走过了长廊，这里越来越暗，梁周学皮肤愈白，衬得眼周阴影愈是深邃，慢步往前走着，皮鞋踩在地上，回想起那天遇到程绮，不知程家出了什么事，她连一只包的尾金都拿不出来。

哪怕撇下尊严求梁周学，也要给怀仪买生日礼物。

走过转角，迎面遇到了裴慎。

他像是来找怀仪的，面容冷淡，“周学哥，你看到怀仪了吗？”

“看到了。”梁周学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她跟成砚哥在那边呢，你去瞧瞧吧。”

果不其然。

提到成砚，裴慎表情都变了一变，迈步的动作迅速又果断。

当着成砚的面，怀仪抿了抿唇，“成砚哥哥，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我不是告诉你别再追着你姐姐的案子了吗？”成砚没想到怀仪会查到梁周学身上。

“死的是我姐姐，又不是你姐姐，你当然可以不痛不痒。”怀仪的笑容越发苦涩，更是看不懂成砚这个人了，“我干什么，查什么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样傲慢又没礼貌的样子没对成砚用过。

这是第一次。

成砚沉默了一瞬，“查来查去，查到了梁周学身上？”

“我查到他身上又怎么了？”

“然后就出卖色相？”

那可是成砚亲眼所见，要不是他来，两人怕是真要亲上了，“别忘记了，你现在是裴慎的未婚妻，我是他哥哥，我怎么没有资格管？”

怀仪昂着雪白的脖颈，下巴高高抬起，想来是晚上喝了酒，身上清淡的体香夹杂着酒香，混杂在风里，眼睛有种妖精一般绮丽的美与倔强。

这种劲儿太少见了。

“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想过自己是他哥哥吗？”怀仪可不怕别人知道，音量也没降低。

“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多希望你管管我，帮帮我姐夫姐姐，我是怎么低声下气求你的，你不管，你总有你的说辞和借口，你冷漠又视而不见，现在我自己在想办法了，你又要千方百计阻止我，我欠你的？”

成砚心脏一下接一下的颤动着，眼神偏躲开来，“我没有不帮你，你姐夫的事情早已经回天无力。”

“但如果是裴慎，他就不会这么说。”怀仪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不爱罢了，“他一定会拼了命的帮我。”

这一瞬间，成砚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怀仪扯了扯嘴角，那个笑容足够惨淡，“如果是崔净，你也不会这么说，你也会拼了命帮她，我说的没错对吗？”

成砚还没给回答。

裴慎的声音从后传来，“怀仪。”

他手上拿着怀仪的大衣，慢步走近，披在了她的肩上，“怎么在外面这么久？”

说完才给了成砚一眼。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

“我累了。”怀仪靠在裴慎身上，“我们先回去吧。”

她说什么裴慎都照做，“好。”

分开了不远。

手机落在了车上，成砚又折返回去拿，草地松软，踩在上面是没什么声音的，自然没有惊扰裴慎车里的人。

怀仪靠在座椅上，身上盖着裴慎准备的小摊子，不知在聊什么，月光披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天然的柔光滤镜，她抓着裴慎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给了个娇气柔美的笑。

余光沿着车窗看到了成砚。

下一秒便扶着裴慎的肩膀，做出了跟他接吻的动作。

她是坏女人，是妖精窝里最狡猾诡计多端的那一只，可以一边亲吻别的男人，一边死盯着成砚看的女人，只有程怀仪了。

怀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