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张了张嘴神情呐呐，想说自己也没想见他，却又觉得这般解释更加奇怪，小脸一点点绷紧，与此同时也是越发羞窘的臊红。

还不待她想好该怎么跟严青解释，就听他道。

“既然醒了，过来用早膳吧。”

“啊？”

楚汐刚愣神，就见严青纵身而下，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人虚抱着跳过了墙头，顺带着还伸手将花芜也拎了过去。

落地后严青就立刻松手退了开来，带着些避让。

“走吧。”

……

楚汐被严青领着进了饭厅时，神色还恍恍惚惚。

督主府的人瞧见自家主子去了趟后院回来，身边就多了个小女娘倒也没太错愕，倒是沧浪满是熟稔地上前。

“厨房做了早膳，齐小娘子想吃什么？”

“我随阿兄就好。”

“那您可随不了。”沧浪顿笑。

楚汐闻言疑惑。

严青睨了沧浪一眼：“去叫厨房做些肉粥，再加点儿小菜和油糕。”

沧浪领命退了下去，楚汐就格外疑惑他方才那话，直到过了一会儿瞧见下头人送上来满是红彤彤的早膳时，她才明白沧浪刚才说她随不了的意思。

“阿兄早起就吃这么辛辣？”

她是知道严青嗜辣的，那日二人涮羊肉锅子时，他都单独调了红彤彤的蘸料，可没想到他连早膳也是这么吃。

沧浪在旁见她震惊的神情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辣汤，督主早年体内受寒，经脉受阻，后来虽然温养了些，可常食辛辣于身体有益，偏严娘子说辛辣太多容易伤胃，便调了这四味汤给督主，瞧着辛辣实则是药膳。”

见楚汐眨眨眼，严青解释：“我白日要入宫当值，宫中用膳的机会不多，这药膳每隔两日得吃一回，也不是每日如此，你今日刚巧遇见了。”

他端着那汤碗靠近时，楚汐才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见严青面不改色直接便服用了下去，她眉心轻蹙：“阿兄身子怎会受寒，很严重吗？”

“很早前的事情了，已不要紧。”

“哦。”

楚汐见他只随口一句似是不想提及，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双手捧着油糕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

她先前梦醒之后很多事情挂在心头，原本在后院转了一圈已经压了下去，可是见到严青之后又冒了出来。

楚汐口齿含着油糕，有些走神。

“有心事？”

见她抬头茫然，严青拿着公筷挑了些东西在她碗里。

“府里的厨子向来自傲一手厨艺无与伦比，若是叫他见着你将他做的油糕吃得这般难以下咽，他会挥刀自刎。”

楚汐连忙将嘴里的油糕咽了下去。

“吃东西的时候别想事情，仔细噎着。”

严青侧脸冷峻，说话时并未看她，手中却从容舀了碗粥放在她面前，又将汤匙放在碗中，那满是纵容不染锋芒的神态让人莫名心安。

楚汐捧着油糕到底没忍住：“阿兄，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

“如果䧿山上你没遇到我，有人拿着龙纹佩冒充了我找上了你，你会发现吗？”

“怎么问这个？”

严青诧异一瞬，却还是回道：“这东西虽是薛姨的遗物，却并非人人带着都能冒充薛姨故人，就算本督会一时错认庇护一二，可假的就是假的，岂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他虽对齐楚汐说是因这龙纹佩才认了她这个义妹，可实则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当年那个小孩儿。

他们二人早有羁绊，若是这玉佩落入旁人手里，他固然会被蒙蔽一时，却也不会蠢得一直错认。

见对面小女娘垂着浓密羽睫不知道在想什么，严青说道：“是齐家的事让你不安了？”

楚汐抿抿唇：“昨天夜里齐覃的庶女来见我了。”

这事严青知道。

棠府与严府就隔一墙，府门也同在一条巷子里，加之那头的人几乎都是从督主府里过去的，隔壁有什么动静自然瞒不过他。

昨天夜里齐家那庶女过来时，严青就已经知道，只是他未曾过问，也没想着要事事替齐楚汐做主，而且杭厉打瘸了齐覃的事他也知道，只既然人已经给了齐楚汐，那自然奖惩都由她自己做主。

楚汐见严青只看着她不说话，迟疑了下才说道：“三妹妹跟齐家其他人不一样，齐家若是毁了，她……”

齐覃她肯定是不会饶了的，可若她所猜测的事情是真的，齐茹于她是有恩的。

齐茹是齐氏女，齐家若是出事她也逃不掉。

“我知道三妹妹无辜，而且她昨夜来找我也是顾念姊妹之情，她跟齐家人不同，可是要我为了她就放过齐家我又做不到。”

她低声说完后忍不住就看了眼严青，“阿兄，我是不是太过心狠？”

“你若是心狠，就不会顾虑她如何。”

“可是……”楚汐迟疑。

严青明白了她心结，眸色轻缓，徐徐开口。

“齐茹是齐家庶女，在齐家却没什么地位，别说她生父对她毫不在意，就是你那个向来满嘴仁义道德的兄长，待这位庶妹甚至还不及一个入府不足半年的外室女。”

“齐茹之于齐家是耻辱，之于齐覃更是恨不得能抹去的污点，她在齐家的处境甚至比你还不如。”

“齐家安好，她未必能好，齐家倒了，她也未必不会好。”

这京中的事情只要他想要去查，就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的。

先前他让人去齐家查楚汐的事时，派去的人将齐家几乎掀了个底朝天，其中自然也没少了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齐家庶女。

严青抬眼看着楚汐：“昨夜杭厉为何伤了齐覃你应该清楚，你那个庶妹看着胆小怯弱，可骨子里未必真如此。”

“怯弱是她多年苦难下磨出来自保的外衣，她只有这样才能活，可如果给她机会，她说不定比谁都大胆。”

楚汐听着严青的话愣了下，想起上一世齐茹偷偷替花芜指了出路，想起她暗中“接济”她许久，甚至后来齐姝兰出嫁那日，那个突然吃坏了肚子的婆子，那仿若奇迹一样落在她身上逃走的机会，放在任何一个谨小慎微的庶女身上都不可能去做。

齐楚汐原本惶惶突然就安宁了下来：“我明白了，谢谢阿兄。”

严青对着她说道：“铖王派去安州的人差不多快要返程了，最迟半月就能到京城。”

楚汐愣了下：“那姨母…”

“铖王妃寻的人也已经到了宿云镇，照那人的本事和脚程，应该跟铖王府的人前后脚回京。”

严青说话时看着她：“齐家现在的处境极为不好，齐瑾修想要重回圣前，齐家挽回声誉，只能在你身上动心思，而且陆家在我手上吃了大亏，可能会借着齐家的事用你来谋算我。”

世家的人向来无耻，手段卑劣的比比皆是，他自己不怕什么，就怕齐楚汐被人算计。

楚汐脸色一紧：“我会小心的。”

绝不能拖阿兄后腿！

严青见对面小女娘脸上没了先前的郁郁不安，反而斗志昂扬，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嘴角轻扬，扣指点了点桌上。

“那现在能用饭了？”

“能！”

楚汐连忙将油糕塞进嘴里，颊边鼓鼓，乌眼钝圆。

严青失笑：“慢些吃。”

第50章作戏

时间忽倏而过，转眼就是十日。

齐楚汐脸上的伤逐渐好转起来，摔伤的腿修养数日也已经能够随意下地行走。

铖王妃每隔两日就会去积云巷探望楚汐，只她脸上颜色愈发差了，虽未与楚汐细说王府中事，可楚汐却感觉得到铖王妃提起铖王的时候越来越少，就算偶有提及，那眼中也再也不是当初那般温柔眷慕。

铖王的人比严青预料的还要早几日回到京中，铖王拿到那些人送回的东西，就满是无奈地寻来了积云巷。

“我就说你想多了吧，齐家怎么可能拿着外人混淆自家血脉，这府衙籍书可都写的明明白白。”

铖王看着拿着那些东西查看的铖王妃，目光有些责怪地落在楚汐身上。

“你也是，知道你与你阿兄他们置气，可这种事莫须有的事情怎能胡说，若是叫人知道你胡乱揣测，定会落你个污蔑尊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