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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想笑:“皇上怎么会这么问?奴婢如何敢不回来?我容家人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呢。”
许久没见,秦烬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被这么锋利的质问他也像是习以为常一样,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抓着图纸的手微微一紧,却也不过片刻就松开了。
“这个,是工部刚送上来的龙船图纸,南巡的事,我真的没骗你。”
他递到容釉跟前,希望她看一眼,然而容釉拿过去便团成了一团,狠狠砸了过来:“你有完没完?”
纸团砸在秦烬胸口,又顺着龙袍掉了下去,秦烬垂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弯腰捡起来:“我就当你不满意,再让工部去改。”
秦烬转身走了,容釉扭开头呼吸,再改?也只能再改了吧,反正图纸不好,船就永远建不成。
她仰头靠在树上,呼吸逐渐粗重,冷不丁一道破空声响起来,随即一支短箭“铎”的一声钉进她身边的树干里。
所有的情绪都被惊得散了,容釉浑身紧绷,警惕得四处打量一样,没看见有人这才将目光落在那支短箭上,随即一张明晃晃的纸条映入眼帘。
她迟疑片刻才将纸条解下来,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却看得她瞳孔骤缩:“二姑娘,请南下。”
第173章容家的打算
早先林子里逃过一劫时,容釉就猜测过容家宗族中可能有人掺和进了旁的事情里,此时这“二姑娘”三个字,明明白白地验证了她的猜测。
可容家的案子当年是荀家告发,先帝亲审,和秦烬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参与到针对秦烬的刺杀里?
等等,那场刺杀是见人就杀,似乎并不是针对秦烬,而是整个朝廷……她容家宗族,是被利用了还是真的生了别的心思?
她心跳如雷鼓,却不敢被人察觉分毫,她将短箭埋进土里,纸条藏在袖间,趁着没人的时候烧了。
这一天她早早打发走了秀秀,熄灭了灯火,等着不速之客。
夜色逐渐深沉,三更鼓响过,窗户果然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声二姑娘。
容釉心下一突,真的来了。
能见到族中亲人,她本该是高兴的,可一想到这些人眼下立场和目的都不明确,她又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
只是面上她仍旧从容,动作极轻地开了窗。
一道黑影翻了进来,对方一见面便躬身行了一礼:“二姑娘,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容釉听着这声音十分耳熟,很快就想起来了是谁。
“淮安表兄?”
容淮安是容家旁系,在曾祖那一辈是从容家分出去的,只是传到他那一脉,穷困潦倒之下连书都读不起,只能投奔容家宗族,容家便将他收容在家学之中。
当年容家出事,他们便再没见过,却没想到,再见竟会是这般情形。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混在异族人的刺杀队伍里?你的举动可和容家有关?”
“二姑娘稍安勿躁,我只是借他们的路子混进来好见一见你,并不曾参与旁的,抄家之后族中虽然没落了,可子弟们都还在勤恳读书,不曾生出旁的心思。”
容釉松了口气,她最怕容家自云端跌落,会经受不住打击,就此一蹶不振,甚至自暴自弃。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了却了最大的心结,容釉这才有心思管旁的:“表兄怎会滞留京中?”
“说来话长,当年内相出事,你们举家下狱,我本想留在京中好有个照应,却不想被大理寺搜捕,根本不敢露面,后来听说内相被流放滇南,我才偷偷出城跟了上去。”
他口中的内相,便是容釉的生身父亲。
容釉心口不自觉一颤:“你是说,这些年你一直在滇南照料我父母兄长?”
容淮安点头:“正是,先前他们中了瘴毒,是我护送平宁丫头进京求助的。”
原来如此。
当时容釉就怀疑过平宁一个姑娘,是怎么千里迢迢进的京,原来是容淮安一路护持。
“你可有回过滇南?他们可还好?宫里派了太医过去,他们的头痛病如何了?”
虽然话是这么问出来的,可容釉心里是觉得他们没事的,那好歹是太医院院正,又是皇帝亲自派出去的,怎么都不至于敢敷衍。
可容淮安却沉默了。
容釉在这份安静里,心跳逐渐混乱:“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容淮安似是叹了口气:“我是跟着平宁丫头回去了,那个太医也的确有些本事,开始那阵子一直老老实实地医治,可后来见并无人监察,便开始偷懒,及至我返京前,他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索贿,一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对方手里,内相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给钱,但他们本就是流放过去的,根本撑不了多久。”
容釉不曾想到真有人如此利欲熏心,当着皇差,拿着俸禄,还敢索贿。
“卑鄙,无耻!”
“所以,我才想请二姑娘南下。”
如果一次南下就能解决家人困境,哪怕冒着再被秦烬踩进泥潭的风险,她也会尝试一次,可是——
“就算这次真的南下也是治标不治本,何况秦烬未必会去……这病不能根治吗?”
容淮安摇头,声音压低了些:“没有法子,所以要靠姑娘再筹谋,无论如何一定要南下,不是为了震慑太医,而是调虎离山。”
短短四个字,却含着腥风血雨,容釉脸色瞬间变了,她张了张嘴,诸多询问就在嘴边,可她却没敢问出来,最终只能克制道:“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是,如果只是瘴毒,尚且能隐忍,可我们在滇南还发现了不速之客,对方身上有这个。”
他递了个小小的玉牌过来,上面清楚地刻着一个“萧”字。
萧家人找去了滇南?为什么?想做什么?
“当真是萧家的人吗?”
“不好说,但来者不善,已经和大公子交手几回,再拖下去只怕会出人命,滇南绝对不能再留了。”
容淮安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容釉,神情很晦涩。
“原本我混进来,是想带姑娘走的,至于内相他们能不能逃走,只能听天由命,先前在林子里遇见姑娘就是因为这个,可惜当时您受伤太重,我没办法只能先送您回来。”
他脸上闪过后怕,深吸一口气才再次开口:“我是琢磨着您应该养好了,所以今天才再来了一趟,可到了之后竟听说皇上要南巡,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龙船到了滇南,只要船上出点事,守卫军必定会赶去护卫,到时候我们弟兄几个里应外合,定能带内相一家离开,但是如此一来,您……”
容釉就走不了了,她必须要去让船上“出点事”。
其实容淮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面是一家三口,一面是容釉,怎么选他都为难。
所以他来这里,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容釉。
可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个态度,容釉看得明明白白,却并不恨他,换成她自己,她也会这么选。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弄出点乱子。”
容淮安似是很过意不去,再次躬身行了一礼:“二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您放心,我们会派人协助您,一旦护送内相离开,我们也会立刻回来救你……”
“不用了,”容釉蜷缩了一下手指,“除非秦烬把我扔下船,否则你们带不走我的,不用来送死。”
就算真的被扔下船,她应该也没命了,那就更不必来了。
“可是……”
“好了,”容釉摇摇头,“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力促成南下的事。”
“是。”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