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坚定：“若璃谢过陛下恩赐，本宫在印在，本宫亡印碎！”

祝瑾怀突然红了眼圈。

顾若璃当时得到这方印之后，百官弹劾，可皇上用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朕在这世上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百官还有要劝的，皇上又说：“长公主若想要权，在替朕把持朝政那几年，你们可能说出一件她行差踏错的事？”

这下，无人再说话了。

而顾若璃那天散了朝，便直奔将军府。

祝瑾怀坐在一旁，听她跟兄长说：“顾明稷这小子，现在可算是个能压制百官的帝王了。”

她满脸欣慰，此后多年，这方印从未动过，可顾若璃却从不离身。

如今……如今，却落在这满地污泥中，她那么珍贵的东西都不要了。

真的还活着吗？

这一瞬，祝瑾怀坐在城墙下，脸上尽是茫然。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头顶传来阵阵匆忙的脚步声，顿时神色一紧，将那方印往怀里一揣，紧紧贴在城墙上。3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祝瑾怀打起了十万分精神。

然后，城门开了，马车声缓缓响起。

祝瑾怀屏住了呼吸，可令他奇怪的是，除了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再无其他。

他转头去看，只能看到一辆简单至极的马车，慢慢朝着远方走去。

北疆人向来生活在马背上，从不乘坐马车，这种时候，竟会放人出城？

就在马车消失在远方的那一瞬，祝瑾怀心里陡然涌上一股失落，他按住心口，转身朝拴马处走去。

等祝瑾怀回到丁敏所在的地方，却意外发现丁敏不在，他猛然皱眉，踏入密林之中。

“丁敏，你在这里吗？”

祝瑾怀绕着密林转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丁敏的身影，他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依照丁敏的性格，应当不会随意乱跑，遑论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

祝瑾怀打定主意再看一遍，刚转身却见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他怒喝一声：“谁！”

密林之中，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响。

祝瑾怀目光如炬，依靠着感觉退到马边，将长枪攥在手里，才重新朝面前的林子里走了过去。

没走多久，他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丁敏。

祝瑾怀冲了过去，一番探查之后，发现丁敏只是晕了过去。

他心下稍忪，抱着人上马，朝营地赶去。

在他走后，先前出城的那辆马车慢慢停在了远处。

玄清伸手撩开窗帘，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身边静静躺着的人，半晌还是放下了车帘。

他低低道：“顾若璃，这么多年，你为他为中原付出了多少，怕是自己都数不清吧。”

黑暗中，车厢内无声无息。

这边，祝瑾怀抱着丁敏回了营帐，吩咐人看好他，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睡的不怎么安慰，眉心总是皱着。

一片寂静中，幽幽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祝瑾怀骤然睁眼，看向某处，不确定的开口：“顾若璃？”

第14章

顾若璃迎着他的目光，悚然一惊，凤眸里尽是慌乱。

但随即，她又想起，现在的她，仅仅是一缕幽魂，祝瑾怀看不见自己。

她有些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等她再醒来，就看到不远处的祝瑾怀。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颤抖着手去碰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瞬间穿过了祝瑾怀。

她怔然，难道书中记载的所谓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的说法，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吗？

如若不然，又怎么解释她现在这般模样？

她就看着祝瑾怀带着她的玉印从庆州城下回来，看着他珍惜的将丁敏抱回营帐。

也许是魂体没有承载那么多七情六欲，她心里半分波澜都没有。

只是看着他皱眉，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祝瑾怀看着半空愣了很久，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苦笑，低声自语：“我真是魔怔了。”

顾若璃明明就已经死了，他还在期待什么？8

祝瑾怀向来觉浅，此时也睡不着了，他撩开营帐走了出去。

夜色慢慢褪去，营地内已经有伙夫开始烧起了锅炉。

顾若璃本想就呆在营帐内，她原先也看过话本子，一般她这样的情况，是不允许出现在阳光下的。

但随着祝瑾怀的离开，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吸引力将她拉扯出去，直到靠近祝瑾怀三步之内，才逐渐散去。

顾若璃愕然，难道她就算成了这幅样子，也不能脱离祝瑾怀不成？

难不成她对祝瑾怀的执念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

祝瑾怀走到一处，因为副将的呼唤停下了脚步。

副将上前说道：“将军，丁大夫昨夜连夜做了些药丸，说是吃下能即刻止痛。”

顾若璃心想：虽说在感情上自己和丁敏合不来，但丁敏所做之事，真正是为国效力。

她转头看向祝瑾怀，却见他脸色一沉，应了一声之后便朝丁敏营帐走去。

顾若璃跟着他到了丁敏。

此刻的丁敏，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之色，见到祝瑾怀还是打起精神来：“怀哥哥。”

祝瑾怀却没了往日的温和：“那些药丸你不能给他们。”

丁敏脸色一变：“为何？”

“你明知道这药会损害人之根本，竟还要给将士们用，我要不是念在儿时情分，治你一个下毒的罪名也不为过！”

顾若璃陡然看向丁敏，心中逐渐涌上怒火。

丁敏却振振有词：“北疆一人之力，可敌我中原三人，你只带了十万精兵，如何能抵得过同等数量的北疆人，我下的分量不多，此战过后，好好修养便可。”

祝瑾怀冷眼看着她：“我再说一遍，不许用。”

丁敏咬了咬唇，突然说道：“你心里明明知道敌不过，却非要攻城，难道不是为了顾若璃而乱了心神？”

祝瑾怀跟她无话可说，冷声道：“你只是一个大夫，如何制定战略，你不需要多言。”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听丁敏在他身后开口：“怀哥哥，我曾问过你，你到底有没有对顾若璃动心，你说没有，可现在，你再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

第15章

祝瑾怀脚步一顿，却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踏出了营帐。

顾若璃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乱。

丁敏这次可算是误会了，祝瑾怀对她应当从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迫于皇权的压力娶了她，哪怕成亲三年，他依旧是心里没她。

顾若璃甩了甩头，自嘲一笑，都已经天人永隔了，何必还执着于生前的情情爱爱。

如今，她日日夜夜都能看到他，也算是不错了。

一个时辰后。

祝瑾怀看着大军，扬起手中的旗帜：“将士们，随我出征！”

他身后，怒喝声响彻云霄。

大军开拨，没多久便兵临城下。

他们的动静不小，北疆早有安排，城楼上列开一排守城器械。

北疆首领出现在城楼之上，看着祝瑾怀道：“祝瑾怀，仅仅十万人，就想反攻，真是天真！”

祝瑾怀长枪点地，一字一顿：“等我攻破城门，你便会知道，此刻你的话有多可笑！”

开战之前，敌将叫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