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小蝴蝶也有一线生机。她活着，就是他想要的。

就像现在，他活着，也是她想要的。苏漾身体不好，他活得久的概率大，所以她把机会让给他。再者，活着的人或许更痛苦吧，可能她只是不想再承受失去的苦了。

萧涪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急忙走了出去。

屈琳琅看着她，突然生出几分愧疚，道：“抱歉，我不能真的让你走，你必须留下来，否则他也走不了，我只是想救他。”

苏漾说：“我知道。”

“我很想救你，但我怕放了你，影响他，也影响我，真的对不起。”

苏漾莞尔，“求生欲是本能，何况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没有救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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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琳琅不讨厌苏漾，但也说不上多喜欢她。隔着沈晏，她就不可能喜欢她。

“但是，你知道你留下来的结局吗？”屈琳琅不忍说出那个结局，“我哥哥犯的事，轻则终身监禁，你手里的证据要是加上去，他就是死刑。”

苏漾手上的证据，哪里锤得那么厉害。但她没有解释。

萧涪该死的。

今日她和顾泽元通话时，已经暗中把位置给传出去了。沈晏昨天跟她提了一嘴这大概位置，她借着说西街口的方位，说了一个坐标。

“苏漾，你好像很冷静。”屈琳琅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我活得很累，好像什么都能接受，或许是认命了。”

“你不怕沈晏痛苦吗？”

“我失去过我父亲，时间会抚平伤口的。”苏漾说，“不过还是有些对不起他，他那么努力那么苦就是想让我活着，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屈琳琅说：“苏漾，有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对一切都看得很开，像是个圣女。”

苏漾道：“我这个人，偏执得可怕。不是什么好人。”

屈琳琅道：“那你还爱沈晏吗？我觉得你没有那么爱他，更多的是责任跟愧疚。”

苏漾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他年轻时候，还真不够让我一眼万年的。我也没想过，我会体会到爱情的滋味。沈晏小的时候，像只小狗，很会讨好人。”

“他不粘人啊，一点都不。”屈琳琅从不认为沈晏是个热情的人，他跟苏漾差不多，挺有距离感。总让人容易发狂。

可她忽然又想起昨天沈晏让她别凶苏漾的模样，眼底流露出失望。

她眼里的男神，只是别人的舔狗，对吗。就像也有人喜欢她，但她是沈晏的舔狗。

苏漾喃喃说：“你觉得他一点也不黏人吗。”

萧涪进来了，他沉着脸，像笑，但沉得足够滴出水来。他兀自镇定的通知着准备撤离的消息，所有人瞬间严阵以待。

屈琳琅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去，她得去整理她的东西。

萧涪却将苏漾牢牢的系在凳子上，他咬牙切齿的说：“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不要小瞧你，每一次又都遭你算计，苏漾，你真厉害。但太厉害的人，注定活不久的。沈晏这么放不下你，情愿自己去死也想护住你，我让他亲眼看见你死去，怎么样？”

“不会留下证据的，这会变成一片灰烬。他甚至不会知道你的骨灰在哪。”萧涪站在她身边，点燃了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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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在联系顾泽元后，并没有听说苏漾出来的事，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一路将车子开的飞快，好在不远，下车之后他已经看到滚滚浓烟，沈晏脸色苍白，发疯似的拼命往前跑去。

别是这种结果。老天爷。

沈晏恳求道。

求求上苍，给他们一条生路。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等跑近时，厂房的火势已经很大，烧的天空都被染红了，这里位置很偏，消防车没那么快赶过来。

屈琳琅在看到沈晏后，正要上前去说明情况，却看见他飞快在水龙头那打湿衣服之后，就往里冲。

“沈晏……”

她要阻止他，沈晏却直接伸手推开她，然后头也不回的往里跑去，半分不在乎生死的模样。

屈琳琅怔在原地，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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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火光，将男人的背影瞬间吞没。

男人却没有一丝犹豫，像是他注定就是得这么去做一样。屈琳琅有一些恍惚，沈晏果断得像，面前的火灾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那是能够让人丢掉性命的灾难啊。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屈琳琅彻底绝望了，原来苏漾在他眼里，这么重要吗。她还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她以为沈晏对她与众不同，有小蝴蝶的原因。

屈琳琅原本是要跟着萧涪走的。

可萧涪的疯狂，让她害怕。她知道他并非什么好人，亲眼目睹这熊熊大火，她更加畏惧他，他把生命当什么了。

今日是苏漾，如果他发现了她帮沈晏隐瞒的事，又会不会轮到自己？

同时她也不放心，她怕沈晏会回来，最终她偷偷留了下来。

屈琳琅给火警打了电话，虽然没什么用，消防赶来，也来不及的。她只是想良心少受一些谴责，见到沈晏，也能跟他有一番说辞，苏漾没有真的被送走，沈晏肯定是要生气的，她要是连警都不报，沈晏会怨她。

她就等着沈晏来，她跟他说明情况，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冲进去了。

屈琳琅很爱沈晏，她在这会儿却没有勇气冲进去。她不敢细想沈晏有多喜欢苏漾，才能一头往里栽。

她弯着腰，抱着自己痛哭。

怎么会这样呢，她各种吸引他注意，而苏漾只是站在那里不动，自己就输给她了。

屈琳琅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沈晏离她很远。也没有一刻有此时那么清晰的明白了一个事实，她跟沈晏，从头到尾，就没有可能。

沈晏明知她也不算个好人，却还是愿意坚定的跟她站在一起，好似他们生来就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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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的浓烟，熏得沈晏连眼睛也睁不开，熏得他眼泪不停下流。沈晏用湿衣服捂住口鼻，弯着腰快速的寻找着。

他用尽力气的大喊，除了一遍遍传回来的回音之外，得不到任何回应。

沈晏很慌张，心极速跳动着，他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但他不能停下来。

他保证过的，他要带她回家。

一直到尽头那屋，他朝里看时，浑身僵住，血液逆流。

苏漾双手被紧紧绑在椅子上，她完全动不了，只能在恐惧之下，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而她逃不掉，无能为力，只能亲眼目睹自己死亡。她已经奄奄一息，一点力气也无，双眼紧闭，垂着头。

那一瞬间，沈晏想杀了萧涪。

他怎么可以这么折磨她？

沈晏直接从火堆里踏进去，把湿润的衣服撕开给她。他用发抖的、因为烧伤起了水泡的手替她捂住口鼻，再接着徒手去拽绑缚她的绳子，用尽全力，绳子却安然无恙。

绳子磨破了他手上起的泡，剧痛难忍，沈晏像是感受不到。他只能继续尝试。

几番动作，让苏漾意识有片刻苏醒，她的眼睛看不清楚了，朦胧中她好像看见了沈晏，好像听见了他的哭泣。

“沈晏，快走吧。”她说。

眼前的人置若罔闻，依旧在做着努力。他生拉硬拽，皮肉之躯被他当成了没有痛感的工具。

苏漾道：“对不起，让你当了承受痛苦的那个。这辈子，让你痛苦太多次了，真对不起。沈晏，来不及了，我们不能都葬身这里。你要回去，回去管，咱们。”

咱们闺女。

最后两个字，她已经脱力到说不出来了。

苏漾的世界里，一片灰暗，远处一盏幽暗的灯，照耀着她。

她看到一对男女，女生站在楼顶高处，男生不断恳求。苏漾心揪起来，忽然女人把脚收了回去。下一秒，她出现在男人面前。她抚摸着男人的脸，温柔的说：“沈晏，你别哭，我不跳了。”

男人蜷缩在她怀里，缩成很小一只，肉眼可见的脆弱跟害怕，两人紧紧相拥。

苏漾站在一旁，忍不住微笑，眼底却有一滴泪在不经意间滑落。

如果当初，她也像这样，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沈晏，是我把一切搞砸了。他们说，人生当中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改变一个结局，造成人生的蝴蝶效应。是我主导得不好，在爱情里，我是一个心狠的失败者。

加诸在你身上的事，说起来，因果都是我。我也曾经很后悔过，我分明见证过你最虔诚的时候，我没有珍惜，后来才导致你的感情充满了惶恐敏感跟猜忌。

我看你一次次的希望有人能将你从坑底带出去，我希望你成功。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陷得那么深，你困于泥潭之中，我无能为力。

更遗憾的是，你在泥潭里，我主动一点，你居然会乐于待在其中，危险的沼泽，只要我在，你并不害怕，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很惊讶。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苏漾想，但她知道，这只是她在昏迷中的意识，沈晏永远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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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苏漾不知道，她这句话，说出口了。

沈晏在听到苏漾的低声呢喃之后，先是怔愣，随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嘴唇轻颤，说：“我听到了，我知道了。我不走，漾漾姐，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用力扯着绳子，四下张望。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最后他点燃布条，用布条灼烧绳子，沈晏怕烧到苏漾，手离布条着火那端很近，等成功烧断绳子时，他的掌心一片通红，整只手惨不忍睹。

沈晏左手动一下，便是无尽疼痛。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背着苏漾往外走去。

火势越来越大，浓浓黑烟让他开始头晕目眩，他看了一眼苏漾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口鼻，放心下来。

沈晏背着她，一步步往楼下走去。他们一点一点，离出口越来越近，胜利近在咫尺。

“漾漾姐，你看，我说过的，我会带你出……”

沈晏的话音正要落下，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