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能听得懂，她心有不安：“我不敢跟二姊姊说阿兄的事，二姊姊不怪我就好。”

宫南絮见她垂着头满是怯弱，放轻了声音。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怪你？”

宫南茹紧张的捏着手指，就听得身前人说道：“阿茹，我知你处境的。”

“你在宫南家不易，心有顾虑是对的，我与宫南瑾修他们决裂旁人难辨真假，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任性置气，早晚是要回来宫南家。”

“你明知提醒我可能会被宫南家人知道，却依旧能顾念姊妹情谊冒险过府，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会觉得你做的不够？”

“二姊姊……”

宫南茹有些错愕的抬头，随即眼眶微红，那本就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

宫南絮瞧着只比她小不到两岁，却瘦的有些过分的女孩儿，尽量放轻了声音。

“宫南家此次逃不过去，宫南鸿收容逆犯与戾太子勾连，罪名一旦落实定会被陛下严惩，宫南家上下也逃脱不掉，可你无辜，不必牵涉其中。我与裴督主商议，可以让你以首告的身份与宫南家撇清关系，往后留在积云巷与我住在一起。”

裴羿站在门外，原是以为絮会直接将两个选择都说与宫南茹，可没想着她丝毫没提另外一个，他愣了一瞬，喉间轻笑出声。，

他能看得出来这朵小海棠很是在意宫南家这个庶女，可哪怕在意，她也依旧不愿让他冒险。

这小孩儿倒真是如她所说，切切实实的在护着他。

耀阳盛眼，落在世安苑内打出片片光影。

絮没有留意到不远处裴羿的目光，只是对着宫南茹说道：“你若以首告的身份脱离宫南家，虽会落得个心狠之名，难免被人议论几句，可是宫南家谋逆在前，宫南覃对你也是刻薄苛待，你大义灭亲占着正理。”

“我会让阿兄帮你跟陛下讨个恩赏，让你能够离开宫南家入我阿娘膝下，从此往后我阿娘便是你阿娘，你便是我的亲妹妹，与宫南国公府再无干系。”

“你随我一起住在积云巷，我会竭尽全力护你安好，也绝不会让人欺辱你半分，所以阿茹，你愿不愿意留在京中跟我一起？”

宫南茹听着这番话只觉神色恍惚，她愣愣看着身前的宫南絮，小嘴微张。

那怔愣模样落在宫南絮眼中，让她轻抿了抿唇：“当然如若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再另想办法……”

“我愿意的！”

宫南茹蓦地回神，见宫南絮抬眼惊讶，她小脸涨的通红：“我愿意的，二姊姊，我真的愿意。”

“我，我可以不入二婶婶膝下，我想离开宫南家。”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她不敢贪慕二夫人的尊贵，更不敢去肖想能成为荣家长女的孩子。

宫南茹只是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能够脱身的机会，满是紧张的拉着絮的袖子结结巴巴说道：“二姊姊，我想离开宫南国公府，我，我不怕背负恶名的，更不怕旁人议论……”

她想离开。

宫南絮看着向来都胆小怯弱的小姑娘脸颊涨红，连说话都大声了许多，那微带些棕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迫切，丝毫不惧于离开宫南国公府后会遭遇的流言蜚语。

絮一直提着的心缓缓安定了下来，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裴羿：“阿兄。”

裴羿袖袍垂在身侧，慵懒出声：“本督会与陛下提，让她脱离宫南家，入积云巷棠府。”

絮雪腮露出笑来：“谢谢阿兄。”

她扭头朝着宫南茹便道：

“阿茹，你听到了吗，往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唤我阿姊，你与我一样是荣家女娘，往后没人再能欺负你。”

宫南茹满是呆怔的瞧着宫南絮，看着她因她答应与她一起毫不掩饰的笑意，低声喃喃：“阿姊……”

“嗳！”絮伸手抱了抱宫南茹：“阿茹乖，阿姊疼你。”

身前的怀抱太过温暖，那抱着她的人如同炙阳肆意挥洒着温暖，宫南茹眼睛一点点泛红，一股莫名热流缓缓在心头弥漫开来。

她自出生起便被人不喜，所有人都道她是灾星，连父亲也嫌弃她的存在，将她视为污点恨不得将她凭空抹去。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感受，也从来没有人会这么高兴与她同处，就好像能当她阿姊是件让人高兴至极的事情一样，这种在意让她慌乱无措，却又止不住的欢喜。

她试探着轻轻拉住宫南絮的袖子，想起那天夜里那暖了她肠胃的点心，嘴角轻轻，轻轻的抿出小小的酒窝来。

“阿茹也会保护阿姊。”

絮瞬间笑弯了眼。

待到两个小姑娘分开，裴羿目光只在那露出个发璇，像是鹌鹑似的宫南茹脑袋上掠了一眼，就朝着絮说道：

“这些人留在这里帮你清点你父母的遗物，若少了什么记得摘录下来，回头宫南家抄家的时候替你补足。”

他将抄家说的理所当然，仿若只是随手之事。

“待会儿你随他们将东西带回积云巷，本督先进宫一趟，去擒宫南鸿，也得将宫南家的事情回禀陛下。”

絮也知轻重：“阿兄你去忙你的，我等下和阿茹自己回府。”

裴羿扭头朝着一旁道：“护好女郎。”

“是，督主。”

劲薄修长的身形朝外走去，见裴羿快要出了院门，宫南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开口：“阿兄。”

裴羿停下来回头。

“晚上早些回来，我让厨房做好吃的。”

裴羿瞧着小姑娘满是开心的明媚模样，眼底浮现出涟漪波澜，温软了凛厉清冷的眉眼：“知道了。”

小小年纪，倒是像管家婆了。

他踏出院门，眼底带着笑：“待会儿进宫叫御膳房的人做些甜糕，晚些时候带回府。”

缙云低笑：“督主疼女郎。”

裴羿扬唇：“养小孩儿。”

他愿意纵着他家小姑娘在蜜糖罐里打滚儿。

第72章入宫“请罪”

京中向来都没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人，更何况是宫南国公府谋逆这么大的事，先前城王府赴宴的宾客才刚各自回府，还没来得及消化城王府内见到的一幕，就陆续听闻裴羿带着黑甲卫“抄”了宫南家。

宫南国公府上下皆是被带回刑司，就连宫南鸿也在当值时被人擒走，那阵仗吓坏了不少朝臣，消息传出来后更是让所有人哗然。

裴羿进宫去见安帝时，安帝正在玉华池边喂鱼，他手里捧着个螺旋纹瓷罐，倚在栏边抓了把鱼食扔进池子里。

鱼食窸窣着落水，那池中的鲤鱼嗅着腥味瞬间翻腾着争先恐后涌了上来。

各色鳞纹围堵成堆，鳍尾煽动出粼浪，那些鱼跃出水面拼命争抢着上面漂浮的食物，原本清亮的池水也片刻浑浊。

“微臣叩见陛下。”

裴羿跪下请安，安帝却没如过往叫他起身，反而只凝神望着池子里。

又一把鱼食扔下去，水里的鱼儿抢得更加凶猛，等过了不知多久，那些鱼儿翻滚着重新沉入水底，看累了的安帝才回过头来：“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乱子？”

裴羿低头：“陛下恕罪。”

“恕罪？你说的倒是轻巧！”安帝沉着眼：“你抓人倒是痛快，可曾想过后果，那宫南国公府是先帝赐下的勋爵，就是朕想动他们都得思虑再三，你倒是好，连回禀都不曾回禀就直接带着黑甲卫将人抓了。”

“你可知道就这一个时辰，有多少人进宫来跟朕弹劾你裴督主豺狼冠缨，仗势横行，朕让你统帅黑甲卫统管枢密院，不是让你这个混帐东西视朝廷法纪于无物！”

安帝说到怒时，抓着手里的鱼食就朝着裴羿砸了过来。

那碾碎满是腥味的饲饵让得裴羿侧了侧脸，等回头时，垂眸低声道：“微臣知道陛下会护着微臣。”

安帝闻言险些被气笑：“朕砍了你脑袋还差不多。”

“陛下不会的。”裴羿声音温和，仿佛没看到安帝怒意，只是就事论事：“陛下若真要砍了微臣，何必跟微臣说这么多，至于朝中那些人，他们不服微臣已久，微臣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照样唠叨。”

安帝瞪他：“你既知道他们心思，还给他们借口？！”

他说话间将手里的鱼食罐子扔在桌上，旁边立刻就有宫人端着盛了水的金鳞纹铜盆让他净手，裴羿见状直接起身接过了那盆子，哪怕有水溅到了脸上，他也仿佛全然不知，只待安帝洗完手后转身取了帕子让他擦干了手。

外间有宫人送了茶具过来，裴羿接过后便放在桌上替安帝煮茶，安帝见他这般熟稔伺候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