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生，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他恶狠狠的盯着温衍生，眼底跳跃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温衍生也毫不示弱，双手拎紧陆泽衍的衣领，眼眶龇红：“如果不是你，音音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第三十四章

“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伤成这样？！”

温衍生的话震耳欲聋。

陆泽衍瞳孔猛地一缩，大脑一片空白：“你说什么？音音变成植物人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甩开温衍生，失态的跑出了病房。

在没踏进病房时，陆泽衍还在心里祈祷，希望温衍生说的都是假的。

可当他亲眼看到，昔日那个对他冷言相对的言初音，静静躺在病床上，毫无动作的时候。

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突然间崩断。

陆泽衍走到病床边，从容不不迫的神情，在此刻带上了痛色。

他抬起修长的手，轻颤着一点点靠近她的脸颊，却只触到一片微凉。

心口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达到了顶点。

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这么急于求成，而是就在她身边陪着。

言初音是不是就不会伤成这样了。

那极具病态的占有跟悔意，像两柄刀，分别往他心脏的两边割开，露出那腐朽不堪的一面。

这一刻，陆泽衍就像一个求爱不得的可怜人，用指尖细致描摹她脸的轮廓，再从眉眼一路沿下，划过鼻梁，直抵在她的唇瓣。

当微凉的指尖触qq碰到她唇间的柔软时，陆泽衍像被激发出了身体最原始的本能。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压下，将娇小的女人完美覆盖。

他俯身，薄唇感受着她的柔软，似缱绻又似离别。

这个吻很短暂，短暂到只有三秒。

这个吻又很长，长到他以为一生。

离开她唇瓣的那一刻，陆泽衍红了眼圈。

他知道，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亲密的一次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蔓延着无声无息的悲伤，只能听见医疗器械运作的声音。

温衍生站在病房门外，手上翻阅着陆泽衍的病历本。

在各项身体指数下，有一排醒目的字眼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病人有过长达四年的心理治疗史，疑似有遗传性情感障碍，”

温衍生的眉深深皱起，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等他合上病历本准备进病房时，病房门先一步开了，陆泽衍走了出来，脸上除去擦伤，已经没了激烈的情绪，又变回了平日里淡漠沉敛的模样。

看到温衍生还未来得及藏好的病历本，陆泽衍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

“看来你都知道了。”

温衍生也不藏，点了点头：“病历本里记录的这些，全是真的吗？”

他没有指明，也算留了几分面子。

陆泽衍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转头往病房里多看了一眼。

“换个没人的地方聊吧，我不想她听到。”

温衍生也同意了。

两人到医院顶楼，在这里，只有初冬的冷风。

陆泽衍倚靠着护栏墙，熟练的去口袋摸烟盒，不曾想却摸了个空。

这时，温衍生递过来一支烟。

陆泽衍看到，轻笑了声：“我以为医生都不会抽烟呢。”

温衍生没过多解释，单切直入：“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陆泽衍指节夹着燃起的猩红，烟雾缭绕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是真的，我的确有病。”

第三十五章

陆泽衍的声音很疲惫，像压抑了很多年，“每次发病，我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把音音留在身边。”

“我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明知是错，却还是犯了。”

温衍生默默听着，末了，问了声：“那音音怀的那个孩子……”

他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个病有多消耗人的意志，也知道这个病再加重下去的恶果。

他更清楚，自己不会再让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拱手相让。

陆泽衍吸了口烟，点了个头：“我和她不适合有孩子，这个病不仅折磨自己更折磨身边亲近的人，我爸就是因为不堪折磨，最后选择了服药自尽。”

曾经他也期待过能和言初音有个孩子。

他本来甚至想抱着赌一赌的心态。

可当得知这个病百分百会遗传给下一代的时候，他犹豫了。

两人彼此沉默了很久。

冷风吹起他们额角的短发，两个俊美的男人各怀心思。

就在这时，温衍生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一看，是护士站的座机电话：“喂，怎么了？”

“温医生，七十二号房的病人醒了，您要不要来看看？”

闻声，温衍生眼底闪划开一抹亮色，他侧目看向陆泽衍，声音沉沉。

“音音醒了。”

陆泽衍捻灭了手里的烟蒂，转身跟着温衍生一起赶去了言初音的病房。

病房里，沾满了人。

言初音额间包扎着绷带，精致的脸蛋还透着苍白，但好在精神看起来还可以。

陆泽衍压制着心头的狂喜，深邃的瞳中溢满迟来的柔情。

他嘶哑着嗓子，很轻很轻的叫了她一声：“音音。”

言初音怔怔看着眼前的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一片茫然：“你，是谁？”

此话一出，陆泽衍跟温衍生眼里的神情都出现了变化。

陆泽衍喉间艰涩，他望着她，声音低颤：“你不认识我？”

这个话一问出口，他的心就狠狠揪了一下。

言初音求助似的看向温衍生，眼里的陌生，做不得假。

“衍生，他是谁？”

温衍生也是一怔，他扫了眼陆泽衍，刚要回答。

病房门外，言云深又带着宋斐然走了进来，一进门，他看到陆泽衍上去就是一拳。

“姓傅的，你到底想把我妹妹害成什么样才满意？”

当他在国外，得知自己妹妹被陆泽衍强行带走，在路上还出了车祸时，整个人都气的不行。

陆泽衍脸上原本就被磕伤的地方，现在挨了这拳，伤口直接破了，流了血。

“哥！”言初音被这哥哥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就在言云深还想打时，宋斐然急忙拉住了他：“云深，这是在医院，先看音音吧。”

言云深这才收了手，转身去看妹妹：“音音，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医生好好检查检查。”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生怕落下什么后遗症。

言初音对言云深笑着摇头：“哥，我真没事了，你别担心。”

她一边回应着哥哥，目光却向陆泽衍看了过去。

四目交接的一瞬，她看到他口型动了动。

“对不起。”

他深邃的眼眸，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好似一种无声的告别。

第三十六章

言初音心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疼的猝不及防。

她别开视线，手紧紧捂着作痛的胸口，轻轻呼了口气，以缓解这莫名其妙的情绪。

陆泽衍视线紧锁她的脸蛋，想将她一笔一划都刻在心中，永远收藏。

作为一个男人，他是贪心的。

他想将言初音留在身边，从结婚那一刻，他就把她视为自己的私有。

上天是公平的。

或许是为了惩罚他得到却不珍惜，才让言初音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他。

望着被人群包围，关心的言初音，陆泽衍知道，他该离开了。

……

看到病房门关上的一刹，温衍生也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你就这么走了真的甘心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让走在前面的陆泽衍顿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目色平淡的对上温衍生的视线：“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

温衍生蹙起了眉，上下打量着他：“不管怎样，她已经忘记你了，我希望你到此为止，不要再毁了她的新生。”

如今的言初音，不记得喜欢过陆泽衍，也不记得那三年不堪的婚姻。

就连陆泽衍这个人，她也从记忆里抹去了。

陆泽衍艰涩掀唇：“我知道，我不会打扰再她的生活。”

心里密密麻麻的痛，如同针扎，痛袭他浑身的每个角落。

他从不是热切的性子，从前也很难被撼动情绪。

因为没人教他，如何爱人，珍惜人。

直到言初音提出离婚，他死寂的情绪才终于有了变化。

但那又如何呢？

晚了就是晚了，他愿赌服输。

两个男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对峙了很久。

最后，陆泽衍疲倦的收回目光：“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没有多余的嘱咐，也没有其它话。

他相信，温衍生一定会待言初音如珍如宝。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陆泽衍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落寞的走向自己的穷途。

……

B市下初雪的这天。

言初音终于被医生允许放出了病房。

因为腿还没完全恢复好，所以温衍生就用轮椅推着她来到室外。

望着天空飘下的雪花，言初音心情很好的伸出手去接。

白色的雪花，落在掌心，丝丝凉凉。

她兴奋的转头看向温衍生：“你说，等我去意大利演出的时候，那里会不会下雪啊？”

意大利是芭蕾舞的发源地，也是每个芭蕾舞者最向往的地方。

温衍生陪在她身边，笑的温暖：“会的。”

听到这话，言初音笑的更开心了：“那到时候我们也要一起看雪，像我们每年一样。”

因为两家是邻居，她的房间又跟温衍生相连，所以每年冬天下初雪时，他都会冒雪跑来找她。

时至今日，雪依旧，人依旧。

好像所有事都没有改变，可又像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