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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躲?”
皇后厉着眉眼,满目猩红死死盯着那宫女,正欲动手时荀攸进入殿中,将沈千聿呈上的选妃名单呈给她。
“请娘娘过目。”
见到荀攸皇后才找回一丝理智,强压下心中翻涌的莫名愤怒,接过道:“什么东西。”
“东宫太子呈上的选良娣的名单。”
皇后冷笑一声:“他倒是好命,竟能活到今日。”
说完,她抬手猛地将名单扯过,荀攸手一痛,竟是被皇后指甲生生挠出五道鲜红血痕。他垂眸退至一旁,未敢言语。
当年宫中传太子病愈,皇后曾让他去东宫试探。但如今想来,自他踏入东宫时,太子便算好了每一步。
如今想想,太子手握东厂必对宫中之人了如指掌。知晓他素来喜洁,那人便故意将东宫弄得骚臭不堪,让他万分嫌弃。
那被褥亦故意闹得尽是污秽物,他见之心生厌恶不愿多看一眼,更遑论亲自动手。
现下想想,若东宫真对太子怠慢至此,那桌上又何必放着个正烧着的泥炉?难不成是给太子沏茶喝的?
那泥炉分明就是给他用来试探太子的。
一个瘫子哪有这等穿心透肺的算计,实是他们一群人轻敌,被太子哄骗多年。
那人处处占领先机,将他所行所思的每一步都预想到了,当真了不得。
荀攸看了眼手上伤痕,心中冷哼一声。
罢罢,这也是他欠皇后的。
皇后对他有气,若是不出日后怕要凭添祸事。
将手背至身后,荀攸沉默不语。
见他如此反应,皇后亦觉自己举止有些过格,召来身边宫女为他处理伤口后,自己则打开名册一一看了过去。
片刻后她冷笑一声:“好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太子此人倒是有些头脑。”
皇后随手将名册递给荀攸:“他身无长物,倒是知晓如何利用名声,为自己谋求好处。”
“这上头的女子……”
荀攸见状皱着眉道:“这等残的废的,有暗病恶疾的,太子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左不过是想要为自己谋个贤德至圣之名,来糊弄朝中那一群愚臣和天下百姓罢了。”
皇后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神色阴毒:“本宫就成全他,待到后宫一群老弱病残无有美人时,他会不会有色胆迷天,败德丧行之日!”
她就不信这世上有不重欲爱色的男子。
将手一伸,身边宫女连忙递上笔墨。
仔细看了看名单及注解,皇后狞笑着勾勒几笔,方将册子丢在地上。
“拿去给太子,让本宫瞧瞧他是不是真能为了名声,做到这个地步。”
荀攸将名册捡起,快速瞧了一眼,只见上面勾出六人,两位太子良娣分明是恶疾缠身、年过三十的商家嫡女,以及出生便面带黑红胎记,但性情温顺的御史独女。
余下四位太子良媛要么身有残疾,要么接连守孝年岁比太子还高出半旬,还有两位是上京里出名的面貌丑陋,身形痴肥之女。
荀攸见此微微皱眉,此六人实在是太过明显。
皇后之心昭然若揭,此名册一出必惹朝臣震怒。
他抬起头刚想劝慰,就见皇后发丝凌乱双眸如兽,未存半点理智。
荀攸一顿,将口中话语又咽了回去。
大皇子已死,皇后已被母族放弃。在她母族要求皇后将族中女送入东宫的时候,她就已经疯魔了。
如今会不会被朝臣弹劾,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已至穷途末路,她还在乎什么?
“奴才明白。”
荀攸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懿旨一出,果然引起朝中反弹,数位大臣联合上奏,御史劈天盖地讨伐皇后,惹得文惠帝烦不胜烦。
沈千聿倒是每日跟没事人一般,满脸温和笑意。若遇见哪位为他抱不平的老臣,还会仔细聆听,再轻声安慰。
如此几日,朝中上下提起皇后便恼其不贤,就连皇后母族亦被牵累。
皇后嫡嫂多次想要入宫面见,皆被拒绝。
此事闹了大半月,直至文惠帝受不住朝臣挞伐,不得不到皇后寝宫警告她收敛一些。
看着早已失去理智,愈发疯癫的皇后,文惠帝狠皱着眉,叱其德不配位。
“德不配位又如何?难不成你能废后?”
“沈丛邑,你有这胆子吗?”
皇后光脚踩着地上厚毯,指着文惠帝大骂道:“你个懦夫,炽儿被人残害你这个为人父的可曾问过一句?”
“你分明知晓千炽乃被太子所害,可你就为了那么几句恭维,几句莫须有的史笔描述便轻轻翻过,你还是不是人?”
“当年所有皇子中,唯有你最恇怯无能,可我下嫁之时你是如何信誓旦旦承诺于我的?”
皇后母族强盛,若不是当年文惠帝赌咒发誓上位后必有回报,她岂会下嫁?
若他婚后没有日日甜言蜜语哄骗,她岂能甘心举全族之力,帮他除掉十七、十九最后两位皇子?
“若不是本宫母族,你能有今日?”
“当年你跪地发誓,赌咒说定让本宫的炽儿登基为皇,哪知那全都是哄骗本宫的混话。”
皇后掀翻挂着宫灯的灯架,癫笑道:“沈丛邑,你背盟败约必不得好死!”
第159章懿旨
文惠帝被皇后的话激得勃然大怒。
他走上前猛地抬起手掌,却是未曾落下。
“你敢动本宫?”
推开文惠帝,皇后赤脚踩在那双明黄色靴子上。
“你疯了不成?”
奋力掀翻皇后,文惠帝上前一脚踹在她腹部,随后道:“你个恶妇。”
皇后被踹得跌倒ʟᴇxɪ在地,凤簪沉重,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由歪歪滑落,连带着勾落一绺灰白相间的发丝。
那发丝衬在绛红色地毯上格外显眼,皇后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文惠帝懦弱,但他未登基为皇时,二人也曾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时日。
她出身显赫难免性情张扬跋扈了些,文惠帝虽然怯懦又窝囊,但他压得下身段。是以往日二人若因小事生了嫌隙,也从来都是文惠帝先低头认错,告饶求恕。
世间再尊贵的女子,也经不住枕边人日日花说柳说,时日久了,她便就信了文惠帝那些虚情假意的屁话。
可如今想想,文惠帝的话又有几成真,几成假?
“从你将炽儿圈禁的那日起,本宫就该看清你的真面目。”
“沈丛邑,本宫问你,炽儿秽乱后宫一事有没有你的手笔?”
她往日不曾想过此,可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将此话问出了口。
文惠帝闻言不曾辩驳,却是眼神闪躲。
“哈……本宫就知道,本宫的炽儿并非那等好色的蠢货!”
滚烫热泪自眼中滑落,皇后趴在地上疯狂笑了起来。
难怪她的炽儿被发现淫乱后妃,却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如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