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嬉笑(陈少景序秋丁敏清)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安定嬉笑小说最新章节阅读
我不由得忐忑起来。
这时对面缓缓开口,说的却是惊天动地的话:「当局亲美亲倭,非我所属。商会里我不愿与洋人合作,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场大火迟早烧到陈家,但靖和早逝、少景顽劣、君屹年幼,我怕陈家没人能担起这责任。」
我震惊地放大双眼,下一秒听见他问。
「序秋姑娘改变了少景,又沉稳能干堪当大任,可愿来陈家跟着我做事?」
他面露几分疲惫,沉默地等我的答复。
半天,我点点头,语气极为坚定地说:「序秋愿意。」
从那天起,我去陈家的频率大大增加。
除了在校园里读书、教陈少景上课,我基本都跟着陈老爷跑工厂和码头。
我越发沉稳的同时,陈少景也不一样了。
也许是之前几件事给了他启发。
这段时间里他不仅开始认真学习,还终于答应了去北平进修的要求。
时间久了,他对我也变了。
陈少景喜欢眉眼带笑地逗我。
跟我说他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而我也总是点头,告诉他说我支持。
15.
就在前几天,我拜托了丁敏清牵线搭桥。
于是今天如约带着礼物上丁家拜访她的阿姐。
一进门我便看见了那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人。
她见我来了,站起来说:「序秋,叫我文君便好。」
我将小礼物递过去,还是尊敬地称了声「文君姐」。
房门紧闭,我向她直白地聊了我的目的。
我想加入组织。ȳż
我知道不出几天时局将彻底动荡。
而我弱胳膊弱腿,也没有勇气去走二万五千里,只能努力争取其他任务。
她惊讶地听着我对这时局的看法,严肃审视了我许久。
最后从床底下挪出一个箱子,从里头拿出几张盖了章的规格纸。
「你先好好把它填了。」
「还有这张纸上,写你为何要加入我们。」
我拔开钢笔挨个写完,却在理由那一处停了下来。
思索半天,我壮士断腕般只在上头写了两行话。
可就是短短这几十字,吓得文君姐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她满眼震惊地看着我,却发现我一脸笃定、不是作假。
文君姐深呼一口气,嘱咐我:「若这是真的,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点点头保证。
然后她便夹带着这几张纸出了家门。
她走得匆忙,掉下一只怀表也没发现。
我赶紧将其捡起,却看见上面粘贴着一张很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面色温柔,有着与陈少景相似的眉眼。
我心酸得厉害。
小心擦去了上头的灰,轻轻放在了柜子上。
16.
我转身去了丁敏清的房间。
她穿着漂亮的西洋裙,正坐在梳妆台前看信。
我打趣她:「是傅聿写的?」
没想到她扭捏了一下,点头承认了。
我回想起傅聿之前的表现。
讲堂讨论那天偷摸给丁敏清塞了礼物。
游行时即使自己被踹了好几脚,也要护着她。
我倏然笑出声,从布兜里翻出一张影票和口红。
调侃:「那我的礼物你还看得上吗?」
她一把将其抢过,看了看影票说:「这可是你送来的,当然要赴约。」
可没过多久,佣人来叫丁敏清下去。
她神色变得极其难看,咬牙对我说:「序秋,你待在这儿等我,千万、千万别下去。」
我担心地握着她的手问:「是有人来找麻烦吗?」
结果丁敏清摇摇头,憋屈地说:「不是,是来说媒的。许家那软骨头少爷跟狗皮膏药似的,我嫌恶心。」
「莫要担心,我能解决!」
说完这话她便恼怒地跑了下去。
她叉着腰,也没再回头。
我紧攥拳头,呆呆地看着。
丁敏清是个很好很明媚的姑娘,我希望她幸福。
直到晚上八点钟,我才离开丁家。
17.
可从那日起,我的心里总是隐隐害怕。
那股不详的预感直到观影日那天终于被印证了。
而我在生活里最后的平静也被彻底打破。
那天晚上气温降了不少。
我掏箱底换了件棉布上衣,拿着电影票站在影院前等丁敏清赴约。
冷风里我等了许久,等到电影过半了,她还是没来见我。
我眼皮子猛跳,心里越来越慌。
于是我急匆匆地往外跑。
地上的泥水溅了我一身,我太过于慌乱甚至摔了好几跤。
直到在丁家看见她的尸体时,我腿一软再也无法站起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砸烂的灯具碎片。
而丁敏清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体一片冰冷。
我腿软地爬过去看她,发现她今日穿得很漂亮。
她涂着我送的口红,穿着精致的白裙子,原本是开开心心去赴我约的。
丁敏清生平最爱漂亮,但现在脸上却全是匕首划开的刀疤。
血迹模糊了她的脸面,心口上插着的刀显示着她的决绝。
我悲痛得不能呼吸。
不知是不是也有原主的情绪影响,我握着她的手哭倒在地上。
没过多久,我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陈少景。
他闻讯赶来,眼睛泛红地扶起我。
我只能倚靠在他肩上,半天才问出:「这到底怎么回事?」
远处呆滞的佣人缓缓说:「那日二小姐参与游行被记者拍摄到了,成了上头施压的把柄。许家亲洋,小公子又极其好色,借着当局力量不依不饶地要娶二小姐。小姐不愿,也不想牵连到老爷和大小姐,在刚刚许家又带人来的时候亲手把自己的脸划烂,被逼得自杀了…」
我闻言猛地哭嚎出来。ӱƶ
难怪那日她不许我下去,她竟是在保护我。
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下一瞬间直接哭昏了过去。
18.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陈少景枯坐在一旁,神色忧虑地望着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喝完他递来的水,急忙握住他的手问:「敏清呢?她如今在何处?」
他搀扶着我下床,声音沉郁:「按她的遗愿,丁家在江边支了个小棚子。」
我压抑着心,央着陈少景一起去了她的灵棚。
落日下,我远远看见了一个白发男人静坐着。
直到看见了他的真容,我才惊觉这并不是敏清的父亲。
这是一夜白头的傅聿。
他如此颓丧的模样让我和陈少景都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
「序秋,少景兄。」傅聿扯了扯嘴角,站起来朝我们鞠躬,「里头请。」
文君姐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只有面色悲痛的丁父丁母在处理事情。
这乱世,每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
我们按礼仪规矩送了敏清最后一程,离开时丁老爷忽然叫住了我们。
他从木匣子里翻出一支簪子递予我。
「这是敏清前些日子托我买的,说是要送你做生辰礼物。」丁老爷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浮现一丝宠溺,「没亲手把它给你,她怕是在地下都要哭鼻子。」
我心酸地接过,鞠躬道谢。
顿了会,他对着陈少景说:「丁家不久后会带着所有旁支都去英国避险,不再回来。陈家树大招风,迟早走上丁家的老路。少景,你该长大了。」
这句话太过于沉重,陈少景在应下后频频回头。
丁老爷两鬓斑白,默默注视我们离开。
他的眼神里蕴含着太多情绪,以至于过了许久我才读懂。
而那时,陈家已经彻底变了天。
19.
外头的仗已经打了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陈叔身体状况骤然变差,书房里咳嗽声不断。
由此他便更急着把所有东西都教授于我。
1934 年年末,我被陈叔派遣至苏州已有两周之久。
冬风萧瑟凄寒,吹落了小园林里的最后一片枯叶。
我缓缓阖上陈少景寄来的信,心里涌上半分暖意。
他很关怀我。
这边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我想回陈家和他一起跨年末。
于是我转头吩咐身后候着的秘书:「孙二哥,明早我们就启程回去。」
次日,我携带着从苏州老名医那给陈叔抓来的药坐上了车。
可等我到时才发现,短短两天里陈家被搅得天翻地覆。
正卧里陈叔极其虚弱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陈少景不复意气风发的模样,垂头跪在一边。
而我赶进屋子里跌跪在他身边,默默流泪。
陈叔见我来了,却像是回光返照般有了半分力气。
他费劲地将我的手握住,慢慢放至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