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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让你以首告的身份与江家撇清关系,往后留在积云巷与我住在一起。”
盛玦站在门外,原是以为洛瑶会直接将两个选择都说与江茹,可没想着她丝毫没提另外一个,他愣了一瞬,喉间轻笑出声。,
他能看得出来这朵小海棠很是在意江家这个庶女,可哪怕在意,她也依旧不愿让他冒险。
这小孩儿倒真是如她所说,切切实实的在护着他。
耀阳盛眼,落在世安苑内打出片片光影。
洛瑶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盛玦的目光,只是对着江茹说道:“你若以首告的身份脱离江家,虽会落得个心狠之名,难免被人议论几句,可是江家谋逆在前,江覃对你也是刻薄苛待,你大义灭亲占着正理。”
“我会让阿兄帮你跟陛下讨个恩赏,让你能够离开江家入我阿娘膝下,从此往后我阿娘便是你阿娘,你便是我的亲妹妹,与江国公府再无干系。”
“你随我一起住在积云巷,我会竭尽全力护你安好,也绝不会让人欺辱你半分,所以阿茹,你愿不愿意留在京中跟我一起?”
江茹听着这番话只觉神色恍惚,她愣愣看着身前的江洛瑶,小嘴微张。
那怔愣模样落在江洛瑶眼中,让她轻抿了抿唇:“当然如若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再另想办法……”
“我愿意的!”
江茹蓦地回神,见江洛瑶抬眼惊讶,她小脸涨的通红:“我愿意的,二姊姊,我真的愿意。”
“我,我可以不入二婶婶膝下,我想离开江家。”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她不敢贪慕二夫人的尊贵,更不敢去肖想能成为荣家长女的孩子。
江茹只是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能够脱身的机会,满是紧张的拉着洛瑶的袖子结结巴巴说道:“二姊姊,我想离开江国公府,我,我不怕背负恶名的,更不怕旁人议论……”
她想离开。
江洛瑶看着向来都胆小怯弱的小姑娘脸颊涨红,连说话都大声了许多,那微带些棕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迫切,丝毫不惧于离开江国公府后会遭遇的流言蜚语。
洛瑶一直提着的心缓缓安定了下来,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盛玦:“阿兄。”
盛玦袖袍垂在身侧,慵懒出声:“本督会与陛下提,让她脱离江家,入积云巷棠府。”
洛瑶雪腮露出笑来:“谢谢阿兄。”
她扭头朝着江茹便道:
“阿茹,你听到了吗,往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唤我阿姊,你与我一样是荣家女娘,往后没人再能欺负你。”
江茹满是呆怔的瞧着江洛瑶,看着她因她答应与她一起毫不掩饰的笑意,低声喃喃:“阿姊……”
“嗳!”洛瑶伸手抱了抱江茹:“阿茹乖,阿姊疼你。”
身前的怀抱太过温暖,那抱着她的人如同炙阳肆意挥洒着温暖,江茹眼睛一点点泛红,一股莫名热流缓缓在心头弥漫开来。
她自出生起便被人不喜,所有人都道她是灾星,连父亲也嫌弃她的存在,将她视为污点恨不得将她凭空抹去。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感受,也从来没有人会这么高兴与她同处,就好像能当她阿姊是件让人高兴至极的事情一样,这种在意让她慌乱无措,却又止不住的欢喜。
她试探着轻轻拉住江洛瑶的袖子,想起那天夜里那暖了她肠胃的点心,嘴角轻轻,轻轻的抿出小小的酒窝来。
“阿茹也会保护阿姊。”
洛瑶瞬间笑弯了眼。
待到两个小姑娘分开,盛玦目光只在那露出个发璇,像是鹌鹑似的江茹脑袋上掠了一眼,就朝着洛瑶说道:
“这些人留在这里帮你清点你父母的遗物,若少了什么记得摘录下来,回头江家抄家的时候替你补足。”
他将抄家说的理所当然,仿若只是随手之事。
“待会儿你随他们将东西带回积云巷,本督先进宫一趟,去擒江鸿,也得将江家的事情回禀陛下。”
洛瑶也知轻重:“阿兄你去忙你的,我等下和阿茹自己回府。”
盛玦扭头朝着一旁道:“护好女郎。”
“是,督主。”
劲薄修长的身形朝外走去,见盛玦快要出了院门,江洛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开口:“阿兄。”
盛玦停下来回头。
“晚上早些回来,我让厨房做好吃的。”
盛玦瞧着小姑娘满是开心的明媚模样,眼底浮现出涟漪波澜,温软了凛厉清冷的眉眼:“知道了。”
小小年纪,倒是像管家婆了。
他踏出院门,眼底带着笑:“待会儿进宫叫御膳房的人做些甜糕,晚些时候带回府。”
缙云低笑:“督主疼女郎。”
盛玦扬唇:“养小孩儿。”
他愿意纵着他家小姑娘在蜜糖罐里打滚儿。
第72章入宫“请罪”
京中向来都没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人,更何况是江国公府谋逆这么大的事,先前城王府赴宴的宾客才刚各自回府,还没来得及消化城王府内见到的一幕,就陆续听闻盛玦带着黑甲卫“抄”了江家。
江国公府上下皆是被带回刑司,就连江鸿也在当值时被人擒走,那阵仗吓坏了不少朝臣,消息传出来后更是让所有人哗然。
盛玦进宫去见安帝时,安帝正在玉华池边喂鱼,他手里捧着个螺旋纹瓷罐,倚在栏边抓了把鱼食扔进池子里。
鱼食窸窣着落水,那池中的鲤鱼嗅着腥味瞬间翻腾着争先恐后涌了上来。
各色鳞纹围堵成堆,鳍尾煽动出粼浪,那些鱼跃出水面拼命争抢着上面漂浮的食物,原本清亮的池水也片刻浑浊。
“微臣叩见陛下。”
盛玦跪下请安,安帝却没如过往叫他起身,反而只凝神望着池子里。
又一把鱼食扔下去,水里的鱼儿抢得更加凶猛,等过了不知多久,那些鱼儿翻滚着重新沉入水底,看累了的安帝才回过头来:“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乱子?”
盛玦低头:“陛下恕罪。”
“恕罪?你说的倒是轻巧!”安帝沉着眼:“你抓人倒是痛快,可曾想过后果,那江国公府是先帝赐下的勋爵,就是朕想动他们都得思虑再三,你倒是好,连回禀都不曾回禀就直接带着黑甲卫将人抓了。”
“你可知道就这一个时辰,有多少人进宫来跟朕弹劾你盛督主豺狼冠缨,仗势横行,朕让你统帅黑甲卫统管枢密院,不是让你这个混帐东西视朝廷法纪于无物!”
安帝说到怒时,抓着手里的鱼食就朝着盛玦砸了过来。
那碾碎满是腥味的饲饵让得盛玦侧了侧脸,等回头时,垂眸低声道:“微臣知道陛下会护着微臣。”
安帝闻言险些被气笑:“朕砍了你脑袋还差不多。”
“陛下不会的。”盛玦声音温和,仿佛没看到安帝怒意,只是就事论事:“陛下若真要砍了微臣,何必跟微臣说这么多,至于朝中那些人,他们不服微臣已久,微臣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照样唠叨。”
安帝瞪他:“你既知道他们心思,还给他们借口?!”
他说话间将手里的鱼食罐子扔在桌上,旁边立刻就有宫人端着盛了水的金鳞纹铜盆让他净手,盛玦见状直接起身接过了那盆子,哪怕有水溅到了脸上,他也仿佛全然不知,只待安帝洗完手后转身取了帕子让他擦干了手。
外间有宫人送了茶具过来,盛玦接过后便放在桌上替安帝煮茶,安帝见他这般熟稔伺候的样子,心里头怒气倒是散了些,也没怪罪他擅自起身的事情,坐于盛玦对面皱眉道:“为什么突然去动江家的人?”
盛玦道:“江鸿与戾太子旧臣勾结。”
安帝睇他一眼:“少跟朕打马虎眼。”
江国公府这事儿说大也大,江鸿违逆先帝旨意调换逆犯,将本该处死的人偷天换日出来,这般大不敬说是谋逆也不为过,可关键是,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在位的是先帝不是他,戾太子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别说一个无甘紧要的逆犯之女,就算是戾太子还活着,那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江鸿这事若不追究也顶多就是年轻时的一桩风流债。
盛玦为此就动用黑甲卫大闹江国公府,还被一堆人抓了把柄,这根本就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安帝沉声说道:“戾太子早不成气候,你岂会为着这点事情就落人话柄。”
盛玦拿着茶匙轻轻拨弄着炉上的茶汤:“戾太子是不成气候,可那到底是先帝曾经下旨严惩的逆贼,江鸿违逆先帝圣意,调换逆犯之女,其罪不能不罚,否则将来人人效仿,陛下威严何在?”
他面容隐在升腾的烟雾里,透出几分冷淡。
“况且,此事还与铖王和陆家有关。”
“铖王这些年看似安份,暗地里却与世家往来,跟皇后娘娘和四皇子也颇为密切,至于陆家更是仗着世家之首屡屡朝堂逼迫陛下,陆崇远奸猾不逊。漕粮的事情陆家太过谨慎,一时片刻难有进展,可若能就戾王旧事参他们一本,陛下也能够就此治罪,朝堂之上多少能松缓几分。”
安帝闻言眉心紧蹙:“你是说,江家这事陆家也有份?”
“有没有份微臣不清楚,可眼下无疑是对付陆家最好的机会。”
见安帝微眯着眼看他,盛玦搅弄着炉上茶汤。
“当年先帝命他们清剿戾太子一脉,凡东宫臣属尽皆处死,江鸿能将许贞换出,堂而皇之将其豢养在京中,若说这其中无人帮忙怎么可能?”
“况且就算当年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是江鸿想了其他办法钻了空子,可是此话传出去有谁会信?特别是铖王,他先是放跑了逆犯之女,与江家结亲,后又威逼地方官员伪造籍书替江氏遮掩。”
“知情的说他是顾虑铖王妃不愿被江家牵连,不想失去江家这么一个显贵的姻亲,可若是不知情的闻听铖王这段时间所为,谁会相信他是无辜的,陛下会信吗?”
当然不信。
安帝微眯着眼轻抚手中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