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妈妈！这是结婚证！你们是不是领错证件了？我们要不要赶紧过去换一下？”

“……”求你了小祖宗，你可闭嘴吧，没见你爸脸色都绿了吗？

霍榆桑很想去捂住后排自己儿子的嘴，可回头时正好撞见小家伙狡黠的眼神。

她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升起莫名的猜测——这小家伙不会是故意这么说，故意恶心顾渊的吧？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被顾凛气得脸都青了的顾渊毫不犹豫回头一把夺过结婚证后，义正词严解释：“没领错！你给我看清楚！这是你妈妈跟我的结婚证！换不了！”

“啊？妈妈！你怎么又跟他结了个婚呀？”顾凛小脸皱了起来，“我还想着要换个爸爸呢。”

这话让顾渊更是气得不轻，他直接不启动车了，解开安全带，整个人身子侧了过去。

“顾凛！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说什么吗？我是你爸爸！你身上有我的血脉，这是永远都变不了的，你只能有我一个爸爸！”

“可是我可以换名义上的爸爸呀！你除了是我血缘上的爸爸之外，什么都没做过，我不喜欢你！”

“你怎么没做过了？你上次家长会不是我去开的吗？我这次接你放学，怎么就什么都没做过了？”

顾渊不甘心地举例，霍榆桑扑哧笑了出来，她伸手拉了他一下，“顾渊，你跟儿子闹什么？”

她倒是还从没见过这么幼稚的顾渊。

顾渊却陷入跟顾凛的争执中，不肯就此作罢，他不甘心地盯着顾凛。

就见这时，顾凛往椅背一躺，悠悠然开口：“就这些有什么好说的？之前谢叔叔可还带我吃肯德基，吃冰淇淋哦！”

“呵，”顾渊冷笑一声，“不就是肯德基冰淇淋吗？我今天就带你去。”

“真的吗？那我要吃两份冰淇淋！”

顾凛到底是个小孩子，一下就暴露了他真实的目的。

“不行！”

“不行！”

顾渊和霍榆桑异口同声拒绝了他。

顾凛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他看向顾渊。

“你为什么也不让我吃冰淇淋？谢叔叔在的话一定会同意的！”

第27章

“你用谢叔叔激我也没用，不准吃两个就是不准吃。”

顾渊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一边启动车，冷冷勾起唇角：“上次你吃冰淇淋吃到住院，你以为我就这么忘记了？”

他原来还记得这么久的事。

霍榆桑倒是有些诧异，她还以为顾渊完全不在乎顾凛。

这话一出，小家伙倒是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他恹恹地缩在儿童座椅上，“好吧，那我不吃了。”

“我也没说不带你吃了，只是你不能吃太多。”顾渊语气平和了些。

顾凛眼里霎时一亮，显然是兴奋的。

但又似乎碍于各种面子，他只是看了看正在开车的顾渊，嘴巴动了动，但看了看霍榆桑，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车身很快停在了肯德基门口。

点完餐后，顾凛倒是坐在位置上吃得很自在，霍榆桑也自在悠然。

唯独顾渊，站在位置旁边格格不入。

顾渊显然是鲜少来这种人来人往的快餐店，他坐在座位上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如坐针毡，眉头皱得都快要夹死蚊子了。

见状。

霍榆桑忍不住开口：“要不你先回车上等我们吧？”

顾渊眉头舒展了些，正要起身。

然后就听见顾凛附和地点点头：“没错，你已经完成了付款任务，可以全身而退啦！”

这话一出。

顾渊又坐了回来，他深吸口气，双手环胸：“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这口气，他看来是跟小家伙怄定了。

霍榆桑有些忍俊不禁，她刚想说些什么，身旁的顾凛就拉了下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出声。

行吧，她肯定是要跟宝贝儿子站在一伙的。

吃完肯德基后。

三人又去了附近的公园走走散步消食。

顾渊和霍榆桑各站一边，顾凛一手牵着一人，小手牵着两人的大手，不停晃啊晃。

路边像他们这样的一家三口不在少数。

一时竟容易让人产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

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霍榆桑很清楚，自己跟顾渊绝对是合不来的，他那种人，她根本就没把握。

更何况，结婚本就是两个家庭的事，以之前顾渊父母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她要在这种豪门世家生存，显然不是什么易事。

霍榆桑的想法很简单，她从以前的梦想就是好好做自己的学术研究，有简单的家庭关系就好了；如今，她要修护自己父母那边的家庭已经是难事了，实在是没功夫去管什么婆媳矛盾。

她刚这么想着，情绪不免消退不少。

可身旁的顾渊却突然开口说：“霍榆桑，如果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你还会想跟我离婚吗？”

这种话，有种完全不像顾渊能说得出口的。

霍榆桑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或霍是昏暗的灯光容易泄露人的情绪，顾渊声音低哑开了口：“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跟你离婚了，我想我可以认真跟你好好维系这个家。”

“维系这个家……”霍榆桑有些太过震惊，只能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明白了却不敢置信。

顾渊便再次认真告诉她——

“对！你、我和顾凛，我们三个人的家。”

第28章

心跳好似在这一刻漏了几拍。

霍榆桑定定望着面前的男人，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

下方小小的顾凛却突然问：“爸爸，你这是算在跟妈妈告白吗？”

于是本就异常的气氛好像变得更怪异了。

霍榆桑低头准备教育儿子：“顾凛，你一个孩子在胡说……”

“是！”顾渊打断了她的话，以承认的方式。

霎时，霍榆桑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顾渊摸摸鼻头，跟她说：“你要是想这么认为的话，可以当做是告白。”

原本高提的心脏一瞬落下。

霍榆桑眼里淡了几分，“你放心，我没有那么自作多情的。”

“我没……”顾渊愣了一瞬，似乎意识到她误解了什么。

霍榆桑抬起头来，看着他莞尔扯了下嘴角：“我知道你是觉得现在跟顾凛似乎变成了不那么讨人厌的妻子和儿子，所以你决心尝试接受一下。”

“但是顾渊，我想要的家庭不仅仅只是责任和义务，我还想要有爱和安全感。”

她没将话说到底，但顾渊确实是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她从未想过跟他继续这个婚姻下去。

以悠闲开始的散步，最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回到家。

顾凛早早洗漱睡下，霍榆桑这时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自从自己没有回谢君扬后，他后面发来了一大串的消息。

有解释当初的种种，也有跟她道歉。

但字里行间，她始终觉得与其说是道歉，更像是在……哄她。

他说：榆桑，成年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他说：榆桑，你接我电话，我可以好好跟你说的，别闹脾气

他说：榆桑，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看到这一句事，霍榆桑愣了一瞬。

谢君扬说她还小？可……她跟谢君扬分明是同岁。

字字句句，让她感觉到被俯视，被他不曾当同龄人对待。

是的，他就像她哄顾凛一样的那种哄。

那种在谢君扬身上感觉到的异常再度涌来。

霍榆桑犹豫霍久，她还是拨去了电话。

谢君扬很快就接通了：“榆桑，你现在怎么样？心情还难受吗？”

他就连态度，也像是长者对小孩。

霍榆桑的眉头紧紧拧起来，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谢君扬，你是不是还在将我当小孩看？”

跟他接触的这段日子，她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之前她找不到源头，可如今突然好像是想明白了过来。

谢君扬似乎从未拿她当他的同龄人看，他似乎变成她的“长辈”她的“哥哥”。

他不再跟年少时那边无所顾忌跟她斗嘴，反而是无底线地包容她，将她当成比他小很多的孩子对待。

谢君扬明显愣了一下，“你想多了，怎么会呢？”

他虽然竭力克制着，可霍榆桑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慌乱。

霍榆桑轻笑了一声：“谢君扬，你知道吗？你每次心虚的时候，语速都会加快一点点欸。”

他怎么能瞒得过她呢？毕竟她可是认真暗恋过他三年的。

谢君扬十八岁的每个细节都瞒不过十八岁的霍榆桑。

可现在，谢君扬二十五岁了。

霍榆桑还是十八岁的霍榆桑，所以她才会这么久才明白过来。

现在的谢君扬，已经不是那个她很喜欢很喜欢的谢君扬了。

不知过了多久。

电话那头传来谢君扬无奈地叹息。

“对不起榆桑，可能是我的记忆中，知道你只有18岁。”

第29章

霍榆桑霎时一怔。

“你说什么？”

谢君扬的嗓音透着低哑：“18岁后，你变得很不像你了，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直到前段时间你才重新变得像你，我知道我等到你回来了。”

“可是我忘记了时间，我看着你跟18岁时的性子一模一样，反而让我在惊喜过后感到了无比地恐惧，我害怕，我害怕自己老了。

“所以我始终认为你只有十八岁，可我却已经是二十五岁了，我无法再用十八岁的心态去面对你。”

“我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要去照顾你，甚至会将你当成孩子来看，可我忘了，你其实也跟我一样，是二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