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走吧，铁副将。”

铁海给他们牵来了马，乔宁不会骑马，乔怀堇身子虚弱，也不可能一个人乘马狂奔。

“初宁，你坐上去。”

“我不会……”

“你上去。”

乔宁只能上去，带毛的畜生她到底还是心里虚。

乔怀堇又说，“铁副将，扶我一把。”

铁海将乔怀堇扶了上去，他的双手从乔宁的腋下穿过，握住了缰绳，“你若是害怕便将眼睛闭上，我在你身后坐着，你放心，若是你乱动，我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危险。”

乔宁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铁副将，烦请带路。”

铁海策马跑在了最前面，乔怀堇跟了上去，乔宁的心脏扑通直跳，乔怀堇侧目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朵和佯装镇定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可爱。

代卓的刀插在地上做着支撑，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可是更多的，是突然多了一些释然。

原来阿赫格雅死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他终于体会了她的痛。

宁月的声音已经哑了，从刚开始的命令到最后带着哭腔说不要在杀了。

“月儿。”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撒宁月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代卓。

月儿只是重复着说，“不要为了我而死。”

代卓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庞，可是隔的太远了，他摸不到。

就像他在的宋朝的边界上也看到若康达祭台上的血之花。

“月儿，要成为自由的风，你的母亲生在自由的风里……”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撒耶路。

“不过在你死前，我还是想知道，撒宁月的母亲到底是谁？”

“呵呵呵，你最好还是别知道了。”代卓说。

他的手微微颤抖，准备了给自己的最后一剑。

乔宁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男人，心中气愤极了。

甚至乔怀堇都没有来得及说话。

“代将军！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很英勇吗！”

代卓手上的剑停住了，这人好歹也是代玉堂未来的夫人。

他没有回头，只是说，“我不能看着月儿死……”

“撒宁月是你的女儿，你不能看着她死，那代玉堂呢！

代小姐呢！

老夫人夫人呢！

您这一辈子又对得起他们吗！

您觉得您给代玉堂找了一个的职位，又给代小姐找了门当户对的婆家，便觉得自己尽职了？

代玉堂从小跟着夫人，你以为在你的庇护之下便没人把他如何了？他幼时没少受人欺负，可是怕夫人担心从未提及半字，后来三小姐出生，他怕自己的妹妹也如自己一样，便时常陪伴妹妹左右，可是妹妹死了，他最疼爱的妹妹死了！

若是旁人问起你来，他也只是说，我的父亲在那里赎罪才不回家的。

他从没有埋冤过您的不负责，他明明如此讨厌官场尔虞我诈，可是还是听了你的话进了宫。

代将军，您不是只有撒殿下一人，您在京城，还有一个家！！”

为什么有人能够得到所有的偏爱而有人就要忍受常年的陌生？

撒宁月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代玉堂又做错了什么吗？

撒宁月还有王妃和若康达王的疼爱，代玉堂却不得不撑起一个家。

她就是为代玉堂鸣不平，凭什么？

乔怀堇的也眸光暗了下来。

第80章 从来都不是别人的珍视之人

“我没空再听你们废话了！代卓，选你自己活，还是撒宁月。

代卓不再与她们多言，准备自裁的之时，乔宁已经怒极反笑了。

“好啊！好啊！殿下，等我们回了京城，将这些事统统说了出去罢了，宋朝英明神武大将军居然是自戕而死，忘恩负义。”

代卓此时已经烦了乔宁。

“你这女子当真是多言多语……”

乔宁看着他的剑已经抵在了腹部，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要为了撒宁月去死。

当真是将京城那一家老小不顾！

“你是疯了么？你若死了，你们代家一家老小，也不过就是那些被充了兵卖官妓的下场，你对乔引当真是一无所知。”乔怀堇终于开口了。

代卓的剑停住了，“你胡说……”

“胡说么？那倒不是，对于没有用且又要浪费他钱财的人，他从来不会留着，你死了，你是他手中的重要棋子，你自戕，无非就是将他激怒，其他的便是什么都没有了，你死了他当然没办法撒气，可是你的家人呢？代将军？”

“你若死了…我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的无能”，撒宁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地上，“你可以被我手刃……被若康达的任何一个人杀了……唯独不能是为了救我，我们生了就是敌人……”

看着两难的代卓，撒耶路已经没有了耐心，“那就……”

谁知道这时候的撒耶路闷哼一声。

他怔怔地的回头，看着王妃双手发颤，拿着匕首，从他的身体里面抽了出来，又非常用力的捅了进去。

没有一点迟疑。

“王嫂……”

“月儿便是越儿…谁也别想让我的月儿为难…”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当年死去的那个孩子跟撒宁月的区别了。

撒宁月养在自己身边十多年，早就是越儿了。

而现在，谁也没想到会是王妃动了手。

若康达王眼中满是惋惜。

她将撒耶路拖开，撒耶路摔在了地上，因为疼痛抽搐，他看着站在那里的若康达王。

“王兄，救我……我们是…兄弟…”

王妃将撒宁月抱在怀中，她喃喃自语，一样，“对不起宁月是母妃，不好…对不起……”

这个怀抱对现在的她来说，又陌生又熟悉

看着撒宁月脱险，代卓终于不留遗憾的倒下来。

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但是没有那一刻比现在还要平静。

他心中一直熊熊燃烧着一团不明火，让他不得安宁，可是此刻……他如释重负。

若康达王赶紧宣了医师上殿，不是救治撒耶路，而是代卓。

“王兄……撒宁月……是她的孩子吗？”撒耶路最后爬到了若康达王的脚边，问了他。

若康达王叹了口气，“是。”

撒耶路是没有活路的，就算他要他活，代卓也不会。

撒耶路的瞳孔放大，致死都不瞑目，死死的看着撒宁月。

原来他们的信仰已经生下了如此污脏不堪的东西，供其在长生天之下生长。

他的信念崩塌了。

医师给代卓包扎了一下，铁海便火急火燎的将人带走了，让其他兵马护送乔怀堇他们回城。

说到底也是不放心若康达了。

“初宁，我们也该走了。”

乔怀堇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乔宁转身便跟了上去。

谁知道撒宁月挣脱了王妃的怀抱。

“你等等。”她抓住了乔宁的袖子。

“公主若是有什么事想问，便去耀城问代将军吧，我所了解的事情，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她几步走到了乔怀堇的身边，将他扶着，留下撒宁月站在原地，以及留下的烂摊子。

“初宁。”

“嗯？”

“你要报的仇…我帮你报了吧，代玉堂是你的不二之选。”

乔宁扶着他的手收紧，“我想我现在应当也不是什么无用之人了吧？三殿下？”

乔宁看着这个性情不定的人，这个人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同以前的情绪都不同了。

乔怀堇此刻描述不明白自己的感受，他有些不舒服，为什么乔宁对代玉堂如此了解？

代玉堂的悲伤与快乐她都能共情到。

那他的呢？

他突然就像吃醋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注意过他的情绪。

他从来都不是别人的珍视之人……哪怕这个说只能依靠自己的人也是如此。

而乔宁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只以为是乔怀堇更加信任她了。

代卓回去便是昏迷了三天三夜，周亥他们也都过来了一趟，并没有外人发现乔怀堇已经入了城，安排的人现在正在游历各处迷惑那些人的视线。

而这几天的乔怀堇天天将自己关在屋中，也不出来活动。

乔宁又听铁海说，撒宁月每日都会来到耀城门口站上一段时间，便回去了。

每次见了铁海也不说话，这里没有姑娘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撒宁月交流。

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乔宁身上。

“宁姑娘，还请你帮帮忙，看是怎么和撒殿下说，她这样子我很难办。”铁海此刻围着乔宁说个不停。

乔宁只好听了他的话。

一个人往城门去。

耀城的经济并不发达，主要还是军事重地。

乔宁看着门口的姑娘，她也看到了自己，立即转身就准备走了。

“殿下，你不是想知道吗？进来吧，代将军或许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她来这里踌躇不前，不就是内心困惑吗？

撒宁月站在门口，背着手，踢着脚下的石子，“他好些了么？”

“好多了。”

乔宁伸出手来，“你其实很想知道，又很害怕知道，对么？”

她没答应，看着那只伸向她的手，最后只是牵住了她的手，跟着她进去了。

铁海没想到乔宁会把人带进来。

“宁姑娘……撒殿下好。”

乔宁说，“不会错的，代将军醒着么？”

“醒着呢。”

他本是想阻拦，到最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