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温家豪登时愣住，呆呆看着面前终于露出怒意的男人。

“你要死可以，把腿治好了再死，免得去见你阿姐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白送了条命！”

章渝川 的声音很大，像是雷在不断宽敞的手术室里炸开，震的人心发颤。

温家豪张了张嘴，喉咙里卡了千言万语说不出来，眼泪又淌满了脸：“阿姐，阿姐……”

章渝川 抑着眼眶的酸涩，声音渐渐哑：“我对不起她，可现在唯一能弥补她的就是照顾好你，你也一样，康复就是你对她最大的安慰。”

温家豪低头抽泣，捏着裤子的手缓缓收紧：“我想她，我想她回来……”

章渝川 吞下哽咽，转身出去。

面对院长和李越关切的眼神，他还是保持着沉稳：“我这些天要准备军事演练，家豪就麻烦你们照顾，有事立刻联系我，我马上过来。”

院长眼眶湿润：“放心吧，我也答应过沐雨，会好好照顾家豪的。”

李越也附和道“我一定会让家豪好起来的。”

章渝川 感激地朝他们点点头，大步离开。

日落西山，天边的火烧云像是凝固的岩浆。

章渝川 走在路上，心绪渐远。

风吹来，一片木槿花瓣飘过他的眼前。

眼神恍惚了瞬，猛然一怔。

大道的尽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纤细身影迎风而立，晚霞照在她身上，像是覆上了层金光。

章渝川 步伐滞住，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那个影子一样。

“沐雨？”

一声沉哑的低唤，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温柔的脸庞就像当初在医院的重逢那样鲜活明媚。

她浅浅一笑，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

章渝川 亮着眼眸，不可抑止地冲过去：“沐雨！”

伸手一揽，伴着对方的消失，他空落落的双臂僵在了半空。

胸膛霎时像遭受到了致命一击，短暂的窒息感过后，他无措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个转瞬即逝的人。

“沐雨……沐雨！”

伴着男人几近哀求的呼唤，木槿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整条寂静的街。

章渝川 踉跄几步，无力的双腿‘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支撑双臂的手攥成了拳头，不停在颤抖。

他从不知道，失去的滋味这么痛！

温沐雨应该很恨他吧，要不然怎么会连梦都不给他一个……

良久，章渝川 才重新找回身体的支配权，借着晚霞最后一丝光芒回了军区。

次日。

训练场传来一声声口令，章渝川 站在指挥台，墨眸一扫：“二排排长，两个人五枪脱靶两枪，把战斗当游戏吗？加大训练！”

“是！”

二排排长被当众点名，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但也不好说什么。

他带的大部分都刚从新兵连分配下来的，之前都在训体能，现在突然转向作战演习，很多新兵蛋子还没适应，才导致成绩下滑。

这时，警卫员跑了过来，敬礼道：“团长，医院那边刚刚来电话，说温家豪的手术很成功。”

听了这话，章渝川 严厉的眉眼才有了丝松缓。

等温家豪康复，温沐雨也可以安息了……

警卫员欲言又止：“还有件事……”

章渝川 皱眉呵斥：“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

警卫员立刻站直身体：“姜雪柔说要见您一面。”

第17章

章渝川 想都没想，直接冷下脸丢出两个字：“不见。”

“你去告诉她，她的事有公安处理，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警卫员愣了半晌，才应声离开。

章渝川 绷着脸，想起那天在门外听见姜雪柔说的话，胸口还是像有团火在烧，可更多的是懊悔和自责。

如果他早点察觉姜雪柔的用心不良，也不会让温沐雨受那些委屈……

他仰头深吸了口气，慢慢压下涌上心的刺痛。

乘着午休，章渝川 赶去了医院。

病房里，温家豪刚吃过药睡下。

哪怕是睡着了，他手里还抓着温沐雨的照片。

章渝川 抬手轻轻触碰照片中温沐雨的脸，心跳一顿，难言的悲哀弥漫。

和温沐雨结婚这么久，他才惊觉自己连她一张照片都没有。

“章团长。”

身后传来李越的声音，他立刻收回手，转身走了出去：“他要恢复多久？”

“依照他现在的情况，想完全恢复也要三四个月，而且还要修养半年。”李越解释道。

章渝川 抿抿唇，又问：“等他修养好，能装假肢吗？”

“我建议不要，他的身体还在发育，至少要等到十六岁，他的身体接近成人才行，那样假肢对他的身体负荷就不会太重。”

听了李越的话，他点了点头。

那就还是得等四年……

“对了章团长，这个之前没来及给你……”

李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血染红的合照，递了过去：“这是温医生一直带在身上的，家豪还小，被他看到上面的血不太好，我想你应该需要。”

想到刚才看见章渝川 小心翼翼触碰温沐雨照片的模样，他就觉得这张照片给他最合适。

章渝川 接过，照片里温沐雨搂着温家豪，两人笑的都很灿烂。

只是干涸的血染红了温沐雨整张脸。

他目光中划过抹痛色，沉声说：“谢谢……”

夜色泼墨般漫上天空。

结束夜训的章渝川 回到家，疲倦地将自己砸在床上。

房间里，只有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他拿出口袋中的照片，细细看着，整个心重新浸泡在了无尽的钝痛中，逃不开也躲不过。

风透过窗隙吹进来，竟让他有丝彻骨的冷意。

他体验过血液流失的寒冷，那时候的温沐雨，是不是也很冷……

章渝川 眸色一颤，将照片贴在胸口，像是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它。

他阖上眼，紧咬着牙忍着四面八方袭来的孤寂。

云层渐厚，月光被掩藏。

朦胧中，章渝川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可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西索一阵，他只觉一条毯子被盖在了身上，紧接着，温沐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我早知道你爱的是姜雪柔，我肯定不会嫁给你的。”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灵又含着浓浓的伤感。

不！不是的！

他不爱姜雪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