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再就着皇位的问题争辩，只是聂姒鸾此时并不知道，殷厌铁了心要做的事情几乎是无法更改的，她暂时也还不知道殷厌为何执着于完成她的霸业——嗯，在殷厌眼里，可能那就是她的霸业。

或许他是觉得她起初的野心就是大雍那张龙椅，他必须助她完成，亦或者，他以为她只是为了他才放弃自己的野心。

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早晚是要面对的，不过眼下还不着急。

聂姒鸾很快偎在殷厌怀里睡着了，云雨一事上女子素来体弱吃亏，纵然是体力好一些的女子，到底也比不过男子，几个回合难免疲惫。

聂姒鸾睡得有些沉，不知不觉竟做了个梦。

梦不是很清晰，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只有一些片段，还有一张看不清真容的脸，以低沉悲怆的声音一遍遍喊着：“姝姝，姝姝……”

聂姒鸾蹙眉，因为这个梦境后半夜睡得极不安稳，仿佛被卷入一场出不来的幻境中，耳畔一遍遍地回荡着那个让人心疼的声音，她努力地想要看清对方容颜，却始终不能如愿。

额头渐渐渗出了汗，可她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

聂姒鸾也并不知道殷厌一夜没有合眼，就这么看着她，安静地看着她，瞳眸深沉，眼底情愫翻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挟裹其中，浮浮沉沉，难辨悲喜。

翌日早醒来时，聂姒鸾思绪有短暂空白，安静地盯着帐幔顶端看了好一会儿，思绪才渐渐回笼。

缓缓转头，聂姒鸾表情微顿：“殷厌？”

殷厌眉眼温软，声音低沉蛊惑：“嗯，殿下醒了？”

聂姒鸾颇有些意外：“你今天怎么没早起去议事？”

“今日偷懒。”殷厌笑了笑，撩过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殿下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聂姒鸾问道：“什么时辰了？”

“还早。”殷厌目光落在她脸上，“殿下昨晚做了梦？”

做梦？

聂姒鸾一愣，随即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做了个梦，但是有些不太记得了。”

殷厌嗯了一声：“殿下再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聂姒鸾起身靠在床头，眉心紧蹙，“总觉得有些不对。”

殷厌沉默片刻：“昨晚殿下有句话其实说错了。”

嗯？

聂姒鸾不解：“哪句话？”

第335章放低姿态

“殿下说自己的武功不如我，计谋不如我。”殷厌声音，“其实没有人比殿下更懂谋略。”

聂姒鸾失笑：“你在哄我。”

“不是，我说真的。”殷厌表情很认真，“只要殿下愿意，兵法谋略、帝王心术都难不倒你。”

聂姒鸾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殷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以前一直以为殷厌是个很单纯的人——不是人单纯，是身份和经历单纯，从小到大历经最多的就是暗影阁训练和身手上的一次次突破，最终成为暗影阁统领。

他的人生除了生死和效忠之外，似乎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可事实上，殷厌身上有着很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

就像他忽然成了东幽太子——虽然作为一个从小被母亲丢弃的皇子，此事跟殷厌完全无关，他只是一个受害者，聂姒鸾心疼他，也因此仇恨把他丢弃之后导致他承受了太多苦难的皇后。

可作为一个他国弃子，殷厌从小在大雍长大，受到大雍暗影阁的训练，执行大雍皇族的任务，了解的也皆是大雍朝局，聂姒鸾以为回到东幽之后，他会处处受到掣肘，甚至会很辛苦，因为一切需要从头再来。

可事实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殷厌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从小离开家国的人，皇甫凌风和聂南川他们对这个突然回来的太子有着不一般的忠诚，殷厌掌控朝局的速度堪称雷厉风行，不但让东幽朝臣措手不及，便是聂姒鸾也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她不喜欢刨根究底，心甘情愿相信殷厌所做的一切，可是眼下殷厌的态度越发让聂姒鸾确定，他就是有事在瞒着她。

随着她这个问题问出口，殿内有片刻安静。

殷厌嘴角缓缓抿起：“殿下觉得呢？”

聂姒鸾略作沉吟：“我对自己的本事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不会轻易被人哄住。”

殷厌敛眸不语。

“即便我们现在是最亲密的夫妻，我也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真的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聂姒鸾淡笑，“当然，比起一般女子，我自认为也是不笨的。”

殷厌嗯了一声：“殿下不笨。”

“我确定自己从小到大没有过失忆，没受过重创，没得过重病——那些备受冷落的时日不算。”聂姒鸾目光微抬，眼底隐隐浮现几分探究，“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本该谋略过人，甚至精通帝王心术？”

殷厌神色微变，掩去的眸心色泽深沉复杂，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以至于时间仿佛突然被拉长，周遭安静得让人觉得反常。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聂姒鸾倚着床头看他，“或者不敢说？”

殷厌终于抬眸，眼底一切情绪被隐藏，眼神平静，声音带着些许迟疑：“以后再说可以吗？”

“以后是什么时候？”

殷厌道：“等殿下成为东幽皇后，做了摄政女王——”

“对于让我做摄政女王这件事，你似乎非常执着。”聂姒鸾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坚持？”

殷厌抿唇：“殿下以后会知道的。”

行吧。

见他这副为难的样子，聂姒鸾决定暂时不逼他，不过疑惑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聂姒鸾觉得自己可以先去探寻一些蛛丝马迹。

“嗯。”她点了点头，“你若是不想说，我暂时也不逼你。”

这句话说出去，聂姒鸾明显感觉到殷厌松了口气，表情微顿，她道：“我饿了。”

殷厌起身下床，并拿来她的衣裳，显然打算亲自伺候聂姒鸾更衣。

聂姒鸾也没推辞，起身更衣，洗漱梳妆。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坐在膳桌前共进早膳，石嬷嬷站在外面行礼：“皇后身边的赵嬷嬷来了，说是有事求见太子妃说。”

赵嬷嬷？

聂姒鸾对她有印象，“让她进来吧。”

“是。”

石嬷嬷转头转达了聂姒鸾的话，不大一会儿，赵嬷嬷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嬷嬷有事？”

“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请太子妃进宫一趟。”赵嬷嬷语气恭敬，“皇后娘娘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想心平气和地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