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最近又多了一桩新鲜事。

听闻九公主被贬为庶人后，秦世子竟丝毫不嫌弃。

不仅没休了她，还两人每天同进同出，如胶似漆，看起来恩爱非常。

不少人纷纷猜测，没了靠山的九公主转了性，十分温柔知礼，对着那样一张脸，哪个男人抵得住。

因为此事，许多本想暗中对江宁曦下手的人也止住了行动，默默观望。

醉月楼一个包间内，江宁曦嗤笑一声：“温柔知礼？不愧是秦世子，连我的风评都能扭转。”

陆霄斜睨她一眼，懒得说话。

江宁曦又笑：“那就劳烦温柔知礼的九公主再去帮我要一壶桃花酿？”

陆霄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行，喝完这壶，回家照我说的办。”

若不是受制于人，他何至于此。

陆霄刚出了包厢门，一个黑衣男子拦住他：“九公主，我家主子有请。”第14章

陆霄一顿，不动声色地跟着那人往另一个房间行去。

刚进房间，他看清那坐在当中，神色威严的人，脸色便是一变。

“皇上。”他低声唤了一句。

皇帝打量他半晌，蹙眉道：“绾绾这是在怪朕？竟连一声父皇都不愿叫了。”

陆霄定了定神，垂下眼眸：“不敢。”

皇帝叹息一声：“朕以为你一向最懂朕的良苦用心，绾绾，这次若不是秦家逼人太甚，父皇也不会做出如此决定。”

陆霄知道皇帝宠爱江宁曦，却不知晓两人是如何相处，更不知这其中有什么他不清楚的隐秘，只能沉默以对，以不变应万变。

皇帝见他不说话，又问：“京中传言，朕亦有听闻，你和陆霄现在是何情况？”

陆霄思索半晌，才顺着他的话回道：“都是流言，陆霄并不信任我，但我毕竟是皇家血脉，他也不敢让我独自流落在外，或许，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

皇帝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秦家没按他预料的那般对江宁曦下手，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9

片刻后他又抬眸：“这次的巫蛊之事，他们秦家分明是想置你于死地，到了这地步，绾绾，你总该不会还对陆霄有什么留恋之情？”

陆霄眸色一闪，心内有些异样，他压下波澜：“再没有半分。”

皇帝观察他神色，微笑道：“那就好，以前你总说陆霄厌恶于你，不愿看见你，现在出了这事，他反倒将你留在身边，虽说是想利用你，但这对你来说亦是个顺水推舟的好机会。”

“你明白父皇的意思吗？”

陆霄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冷意，却是垂头道：“明白，儿臣会时刻盯紧秦家，有什么消息必定第一时间汇报父皇。”

皇上满意颔首：“待父皇完成大业，自会帮你恢复身份，到时，你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公主。”

陆霄嘴角勾起：“那儿臣，就先多谢父皇。”

待陆霄回到包厢时，江宁曦眼尾已经飞起一抹绯红。

“要个酒需要那么久，莫不是抽空还去会了什么小情人？”

陆霄走近，将那酒放在她桌上，“我现在这模样，若真遇见情人，你猜是谁的情人？”

江宁曦似乎喝高了，笑意醺然：“我那些情人早就跑光了，关键时刻，还是夫君靠得住啊……”

看陆霄不虞神色，她挑眉问：“怎么？真遇见了？哪个这般有情有义说予我听听，不枉费我当初一番情谊。”

陆霄眼眸一沉，冷声道：“让你失望了，只是遇见了皇上而已。”

“皇上？”江宁曦一顿，想起陆霄这么久才回来，她眼眸清明凌厉起来。

“你刚刚去见我父皇了？说了些什么？”

陆霄神色莫测：“你果然没醉，江宁曦，你紧张什么？”

江宁曦哼笑一声：“当然紧张，我父皇可算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了，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可全在他一念之间。”

陆霄凑近江宁曦：“皇上问你，这么久没动静是不是忘记你们的计划了？”

江宁曦愣了愣，黑白分明的眼中出现一抹疑惑：“计划？什么计划？”

陆霄却没停下，嘴角甚至带上了笑：“自然是……剿灭秦家的计划。”第15章

两人对视半晌，江宁曦不以为意，懒散地往后一躺。

她轻笑道：“陆霄，我父皇没这么荒谬，将这么伟大的计划寄托在我一个废人身上。”

陆霄定定看了她片刻，心内轻叹一声。

刚刚那话自然是陆霄的试探之语。

但江宁曦果真聪明得足够通透。

或许也正是如此，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皇帝，她从没真正想要依附谁。

从皇帝的只言片语中，陆霄已经知晓，江宁曦没透露给他关于秦家太多的东西。

也许，皇帝也是觉察到这一点，才会褫夺她的身份，是教训，也是警告。

想到这，陆霄不知怎么，心尖宛如被针尖刺入，有些浅淡细密的疼。

他歇了试探心思，直接了当道：“他让你监视秦家，事成以后，恢复你的公主身份。”

皇帝说出这些话，江宁曦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她父皇这次怕是要失算了。

她现在自身难保，能保住沈家江山维持目前的表面和平，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贡献。

她眼中出现一抹沧桑又敛去，抬眸望向陆霄。

“我父皇都给我下达命令了，那换回来之后，你会杀了我吗？”

陆霄看着那双尽是笑意的眼，心中一凛。

因为他们俩现在尴尬的身份，很多消息他必须让江宁曦替他传达，虽尽力不让她接触隐秘，可她知晓的已经足够多。5

他沉默良久。

就在江宁曦笑意渐渐淡去时，他沉声开口：“不会。”

大不了，将她一辈子囚在身边。

江宁曦也笑：“我信你。”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内自有一番思虑。

陆霄刚才的犹豫已经让她有了答案，她不能将希望寄托于陆霄的君子协定上，她得为自己谋划一条后路了。

对面，陆霄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江宁曦，这次若是我们俩没有换魂，你没了公主身份之后，原本打算做些什么？一直在秦家这么深居简出的待着？”

江宁曦一怔，托腮想了想后看向陆霄意味深长地一笑：“若是没这一出，我大概早就死在你那好表妹手上，或许，还会落一个九公主自作自受，不堪打击，悬梁自尽的名声。”

一听这话，陆霄回到换魂那一夜，那被白绫勒住的窒息感又涌上。

眼ⓈⓌⓏⓁ前浮现出白云倾那怨毒扭曲的神情和阴森的声音。

“江宁曦，去死吧！”

陆霄回神，那天之后，白云倾一直称病没再出现。

而陆霄也在病愈回到秦家没多久便吩咐手下暗卫去查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柔柔弱弱的表妹。

他按下纷乱思绪，又看向江宁曦。

“白云倾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江宁曦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毕竟人家才是情深义重的表兄妹，就算查出白云倾想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