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还有太阳的，但没多久云层渐厚，就变成了阴天，风吹着还有些凉，跟在后面的宫人连忙回去给楚清宴取毯子。

沈妙推着楚清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一阵细小的低语。

“……我还以为他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没想到竟然是个为了女人连腿都可以不要的狗熊，真是活该他眼瞎。”

“是啊，商贾之子，果然上不得台面。”

第102章也许清宴才是对的

太医院在皇宫的位置偏僻，专门熬药的地方空气常年都是苦涩的，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所以聊天的几人说话一点儿顾忌也没有，丝毫不知道他们口中嘲笑的晋安侯就在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

几人聊得尽兴，到了时辰就要送药给宫中的贵人，刚出院子看到沈妙和楚清宴就在外面，吓得脸色剧变，连忙跪下说：“奴才拜见晋安侯、夫人。”

宫中规矩森严，入宫的宫人也要接受严格的训练，便是疾跑，手中的物什也不能打翻掉落，这人手里的药虽然没有打翻，手却忍不住发抖，盅盖震颤发出细微的声响。

楚清宴并没有因为刚刚那些话而发怒，语气平稳的问：“药是给我的？”

“侯爷的药还在熬制，这是要送去慈宁宫的安神药。”

太后年纪大了，睡眠不好，这些年一直都有服用安神药的习惯。

“哦。”

楚清宴应了一声，并未开口怪罪，那人却不敢起身，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说：“奴才方才失言，请侯爷恕罪！”

那人说着腾出一只手，开始扇自己的巴掌。

这药是太后要入口的，他可不敢直接放地上。

楚清宴等他扇了好几巴掌后开口：“本侯方才什么都没有听见，你何罪之有？”

那人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听到楚清宴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压下狂喜说：“奴才方才走路太急，差点撞到侯爷，侯爷宽仁，不怪罪奴才，是奴才祖上积德。”

“起来吧，”楚清宴发了话，那人立刻楚恩，起身的瞬间又听到楚清宴说，“本侯出身商贾，本也低贱，有什么资格在你们面前作威作福？”

那人的表情僵住，腿一软差点又跪回去。

楚清宴哪里是没有听见，他分明是把每一个字都听进心里去了！

那人不知道楚清宴是什么意思，端着药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僵持着，齐王走了过来。

“我听宫人说你们出来散心了，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很远了。”

齐王遇到帮楚清宴拿毯子的宫人，顺手把毯子带了来，到了楚清宴面前，亲自帮他把毯子盖上。

端着安神药的人连忙向齐王行礼，齐王看了他一眼，问：“这是给晋安侯的药？”

那人又解释了一遍，齐王听到这是太后的药，唇角下压了些，沉沉道：“既然是给母后的药，还不快送去慈宁宫。”

那人如蒙大赦，端着药离开。

齐王从沈妙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楚清宴朝前走去，走出一段距离，齐王说：“大理寺没能查出围场暗杀的幕后主使，本王带回瀚京的护卫全都被处决，再过两日，本王就要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回漠北了。”

齐王的语气有些低落，整个人沧桑了不少。

他带回瀚京的都是他的亲卫，个个都是他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如今全部折损在这里，对他的打击和打了一场败仗没什么区别。

大理寺没有说齐王是幕后主使，但太后大寿在即，他却在这个时候回漠北，很难不让人把这件事和他联系起来，齐王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楚清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淡漠的说：“祝王爷一路顺风。”

齐王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也许清宴你才是对的。”

齐王是皇子，虽然不是太后所出，也没有像睿亲王那样在瀚京做个闲散王爷，但在漠北这么多年，远离皇城的勾心斗角，他也算过得逍遥自在，所以他在知道粮饷之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彻查此事，楚清宴的出身不够高，加上他应该够了。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克扣粮饷之事，并不是一两个人能做成的，镇北军中也不乏铁血男儿，幕后之人却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揭发罪行，可见势力之大，手段之狠绝，他只窥得冰山一角就惹来如此腥风血雨，若要让真相全部浮出水面，又要让多少人死于非命？

楚清宴没有回答，只扯了扯唇，透出讥讽。

这件事的对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只不过是在不断地退让妥协。

齐王也自嘲的笑了笑，而后拿出一枚玉扳指说：“本王一直都把清宴当作值得敬佩的对手，不能和清宴再战一场，是本王一生的憾事，这枚玉扳指是本王的随身之物，本王将它赠予清宴，也算是表达本王对清宴惺惺相惜的感情。”

齐王说完直接把玉扳指戴到楚清宴拇指上，楚清宴转了转扳指，说：“我没什么好回礼。”

齐王拍了拍楚清宴的肩膀，洒脱的说：“清宴身上有伤，不宜饮酒，等下次母后大寿本王再回京，清宴陪本王痛饮几杯就可以了。”

“世事难料，不如今日就把酒喝了，不然等不到那一天岂不是更遗憾？”

楚清宴漫不经心的回答，齐王的表情不由得一凛，飞快地环顾了四周一眼。

楚清宴这句话听着没什么，但让有心人听到只怕会拿来大做文章。

他和齐王都正值壮年，再活十年完全没问题，他难道是在说太后活不到下一个大寿？还是说他对朝廷有什么不满，觉得陛下会对齐王这个亲兄弟痛下杀手，故意离间兄弟感情？

此处僻静，没什么人走动，齐王没发现什么异常，神情松缓了些，又觉得楚清宴的提议不错，将楚清宴推进附近凉亭，让宫人送了好酒好菜来。

沈妙并不参与两人谈话，主动帮他们斟酒，齐王和楚清宴喝了几杯，复又放松下来，看着沈妙说：“本王听说最开始是夫人提出要告御状的，夫人见到陛下之后原本打算说些什么？”

楚清宴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让沈妙回避，沈妙也是知晓粮饷之事的，齐王心存期盼，盼着沈妙也和他的王妃一般，是个心怀天下，敢为正义而死的奇女子。

沈妙垂眸避开齐王的目光，柔柔的说：“回王爷，臣妇只想救自己的父亲，若有幸能见到陛下，自会努力说服陛下让陛下相信我爹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齐王愣住，而后笑出声来。

他都已经放弃了，怎么还在奢望一个弱女子能为那些亡魂做些什么？

第103章我教你

齐王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宫人想上前搀扶，被他挥手拒绝。

沈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偏头问楚清宴：“风大了，夫君可要回去休息？”

“嗯。”

回到房间，沈妙想扶楚清宴去床上躺着，楚清宴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配合，而是微微用力，把沈妙拉进他怀里。

沈妙怕压着他的腿，连忙用手撑着轮椅扶手，两人的距离拉近，楚清宴裹着酒气的呼吸悉数喷在沈妙脸上，微痒。

沈妙定了定神，说：“我叫人进来帮忙。”

沈妙说完想直起身，楚清宴扣着她的手却再度用力，哑声问：“帮什么忙？”

沈妙不确定楚清宴是不是醉了，他唇角带着笑，语气有些轻挑，像是在故意戏弄她。

沈妙耐着性子说：“夫君醉了，我的力气太小，没办法把夫君扶到床上，需要叫人帮忙扶一下。”

“不去床上。”

楚清宴说着又用了些力，沈妙偏头，被迫趴在他的肩膀。

楚清宴另一只手环上沈妙的腰，在沈妙耳边低语：“就在这儿。”

喝了酒，楚清宴的嗓子比平时要喑哑三分，这般耳语极为蛊惑，两人的姿势又如此亲昵暧昧，沈妙便是傻子也该明白他想做什么。

沈妙的耳根一下子烫起来，她尽力保持冷静说：“御医说夫君需要修养，你的腿……”

“无妨，”楚清宴打断沈妙，又说，“我不动，你来。”

烫意从耳朵蔓延到整张脸，沈妙的呼吸有些艰难，她低低的说：“夫君，我不会，而且，现在天还没黑……”

“我教你。”

楚清宴再度打断，这次没有再给沈妙说话的机